一、页岭
家乡地面的这座页岭,是千陇余脉的一个垂直分支,它象一头巨大的怪鲸,横卧在附近三个乡的肩背上。一年四季,岭上北风呼呼,凉气袭人,蜿蜒裸露的简易公路沿着它的脊梁一直延伸到永平镇,这座人们一直唤作“踅梁”的山脉,以其巍峨和绵延成了麟游地面上的“分水岭”。岭南,澄水河顺流而东,追赶着去武功渭河的“漆水”;岭北,黑水,阁水时涸欲断,纤纤地相聚在普华河口。向北走上甘肃境内的达溪河,注入长武亭口的泾河。
八年前,母校的三百多名师生向县公路管理段承包了附近三十华里县乡公路的拉方堑石任务。我们把田地里,山坡上的料姜石块捡起来,堆在公路两旁,然后用所得的钱买了一台磨面机、一台柴油机和一台旧马达,白天给附近的农民磨面,晚上再用所得的钱给师生发电照明,从而结束了长期点煤油灯上课的历史,这就是师生共同劳动,白手起家的第一个经济实体。
唉,这条页岭,这条路……
二、素芳
素芳和我一个辈份,我管她妈叫三妈。素芳和我同一个生日,我比她早四个时辰,我管她叫妹妹。
小时候,母亲有病瘫在炕上。每逢过年过节,三妈总是带着素芳来到我家,给我们全家做一顿可口的饭菜。那时候,姐姐帮着三妈烧火做饭,哥哥到爹的窑里去写字了,剩下我和素芳两个人,一直跑到院子北边的土坎上,或走上那长满荆棘的坡路,坐在那棵苍枯的桑树根上,玩耍那“磨面面”“过家家”的游戏,我们把崖头塌下来的土块搬来,压细后,再从那棵老枯的槐树的空心洞里溜下来,就象队上那磨面机磨面一样,我用废铁盒或者是塑料壳把压细的土块一遍一遍地从上面往下溜,素芳头顶着一个花毛巾,就象一个农村妇女一样在下面接,一块块黄土疙瘩,被我们溜得细细的,然后装在一个塑料纸袋子里,就仿佛是磨了一袋子白面,高高兴兴地望着它,等待过年蒸白馍;到冬上,我们每人穿着一件开了花的破棉袄,把些干柴禾拾起来,在土坎边上挖一个小洞,学着村上人烧木炭的样子,弄得两个人满脸的灰。
不知不觉,岁月在流淌,年龄在拔节,如今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而我仍然是原来的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