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微笑散文

2019-01-25散文

  连日的加班,让人身心俱疲。午后,决定放下手头工作,给心灵来一次彻底的放松。独自一人漫步在乡村小路上。春天的风又一次温柔地吹荡起长发,路边的杨柳,纤细的腰肢随风摇荡。旖旎的杏花,馥郁了枝头,逶迤的小路,伸向远方。

  一垄垄麦田,摆动着绿油油的身躯,还有路边成排的白杨树,如一个个整齐排列的卫士,为田野站岗放哨。深深吸一口气,鼻息处荡漾着麦香气息,那迟开的桃花也以灼灼其华捕捉着春天里的微笑。乡村小路,窄窄的田埂,还有欢畅流淌的小渠里的水。一切亲切如昨。

  慢慢悠悠地行走,享受着春天的桃红柳绿,梨白雪绯。感怀着乡村留在记忆里的一些恒久不变的感动。

  一阵尘土飞扬,一辆女式轻骑摩托车从我身边穿过。就在一回头时,她略有些惊愕,又折回了身子,停在了我面前。

  “阿依古丽姐姐,是你吗?”我左右前后地睁大眼睛找寻着,暖阳照耀的乡间小路上似是只有我,还有轻骑扬起的尘土,再就是身旁站着的这位美丽的维吾尔族姑娘。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吗?”姑娘脸上挂着未褪去的惊喜“当然是叫你,你是阿依古丽姐姐吧,如果我没有认错人,一定是你。”似是太过激动,声音略带着些颤意,在她跳下摩托车时,竟然差一点摔倒,我赶紧上前扶住了摩托车。

  “阿依古丽”一个久违的名字。那是一位乡村维吾尔族大婶给我起的。

  那还是十多年前,也是一个春天,十九岁的我初到乡镇。被分配到我此时站立的,这个叫加依的小村工作。村支部书记巴克大叔去乡里接我。我和他刚走到村头,就碰到了去涝池背水的巴克大叔的妻子,一位维吾尔族大婶。她睁着慈祥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巴克,你从哪里领来的这位汉族小姑娘啊?她就像天上的月亮一般纯净。”当时只记得巴克大叔憨厚地笑着,接过了大婶背上的水说“是乡里给咱们村派来的,她可是大学生呢。”巴克大婶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了几遍,脸上露出如春风般的笑意,嘴里不停地咕噜“月亮花”之类的话。手一直被她拉着。到了她家,大婶热情地拿出馕、玫瑰花酱招待我。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左左右右地仔细端详着我“多漂亮的小姑娘啊,就如月亮上盛开的花朵。”“是啊!是啊!”巴克大叔边为我在馕上涂抹玫瑰花酱边随声附和着。“巴克,我们给她起个维吾尔族名字吧,就叫阿依古丽(维吾尔族语,意为月亮花)。”我坐在铺着羊毛毡的土炕上,腼腆而羞涩地微笑着,接过大婶托盘里的茶碗,说着“谢谢大婶”。后来,村里的人都叫我阿依古丽,都说我是月亮上盛开的花朵。

  “阿依古丽姐姐,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古丽娜尔啊?”我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古丽娜尔”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巴克大叔的小女儿叫古丽娜尔,只是那时她只有六七岁,是个动不动就哭的小姑娘。和眼前这位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运动鞋,扎着马尾辫,脸上扬着阳光般笑脸的女孩儿真的无法联系。

  我仔细打量起这个姑娘。是啊,依稀还有小时的影子。特别是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顾盼流离,微微上扬的嘴角,甜甜一笑,就如一缕春风轻轻洒向你的心头。

  “阿依古丽姐姐,你不记得了,你教我们汉语,买买提大叔说要把你赶出村子去,你不记得了?”她这一句话,终于让我的心回归到了那个岁月。

  刚入村工作不到两个月的我,闲暇时常捧着书坐在村头的田埂上。巴克大叔的小女儿古丽娜尔是我的小尾巴,我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有一天,她仰着脸,托着腮,爬在被阳光晒烫的泥土地上,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似有了什么鬼主意,淘气地突然指着书上的字“阿依古丽姐姐,这个念什么?”我微笑着告诉她“这两个字汉语念‘你好’”。“那维吾尔语呢?维吾尔语怎么说?”我捏了捏她的俏鼻头“小鬼头考我呢?”我用维吾尔语说。小古丽娜尔“嘻嘻”地笑着。“阿依古丽姐姐不会说?”我告诉她汉语“你好”,维吾尔语是“亚克西么斯孜?”

  她拍着手笑起来,“姐姐会说啊?”我笑起来“我从小生活在维族窝里,当然会说了?”“阿依古丽姐姐,你教我汉语吧?我想学汉语。”我一听兴奋起来,放下了捧在手上的书,在地上开始比划着,教她写“你好”两个字。告诉她,看到汉族干部或汉族老乡,可以用“你好”问候她们。她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看着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好,阿依古丽姐姐”我开心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第二天,古丽娜尔领来了另外五个本村的小孩儿,有男有女,将坐在乡间小路旁的一棵杏树下看书的我团团围住“阿依古丽姐姐,他们都是来学汉语的。”孩子们兴奋地看着我,等待我答应他们。我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几个孩子。五个孩子全是打赤脚,衣衫褴褛。男孩儿拖着长长的鼻涕,女孩儿也是灰头土脸,似是都有七八岁的样子。我用维吾尔语问他们“为什么要学汉语?”一个稍大些的男孩儿说“我长大要养很多羊,把羊卖到口里(内地的意思)去,如果我不会汉语就不能做生意。”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脸蛋。当时想,还看不出来,这么贫穷落后的地方,还有远大抱负的孩子。后来得知,这个孩子叫艾山江,家里很穷,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均在家务农,都不识字。父亲也不想送他去学校,已弄来了几只羊,准备让他放羊。

  看着这几个孩子,显然都没有去学校上学。不是辍学在家,而是父母根本就没有送孩子去学校。我有些叹息,没有知识,他们也许注定就要在这个穷乡僻壤待一辈子,过着和父辈们一样早出晚归,却勉强填饱肚子的生活。我该想办法让这些孩子们去上学。我默默地想。

  我一边教他们学习简单的汉语,一边找巴克大叔谈,想让巴克大叔做孩子家长的工作,让他们尽快到学校就读。因为巴克大叔是村支书,在村里的发言是有权威性的。

  那时的村民,思想愚昧。特别新疆南部,更是因循守旧,对教育并不支持。总认为农民的孩子永远是农民,这是改变不了的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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