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诗词的生命美育价值探析论文(2)

2018-12-05诗词

  三、徜徉诗词之海——提升生命

  王国维在《论教育之宗旨》一文中提出,教育的宗旨即“在使人为完全之人物而已”,即马克思所说的“人要生产完整的人”⑦。而“完全之人物”的养成,除了“身体之能力”外,还应具有“精神之能力”,即“知力、感情及意志”。其中的感情即是“美育”,美育能“使人之感情发达,以达完美之域”。正如席勒所指,美育能“培养我们的感性和精神力量的整体达到尽可能和谐”。因此,关心人的生存和发展、尊重个性发展、促进个体的情感解放和精神自由应作为美育的根本价值尺度。

  人的生命是一切活动展开的基点,对生命的审美则是一切美育活动的根本。人对自身的生命审美,首先来自对情感生命的审美把握。而中华诗词则正是这样一座情感生命的宝库。涵咏于中华诗词之海,也正是徜徉在人类情感之海。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孤独、李白“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潇洒,杜甫“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沉郁,岳飞“怒发冲冠”的壮怀、陆游“莫莫莫、错错错”的深情、李清照“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苏东坡“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旷达……无一不是进行情感生命美育的绝佳载体。诵读着“小溪清水平如镜,一叶飞来细浪生”,涤去的是你旅途中的烦躁抑郁;玩味着“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缓减的是你思乡的情愫;与“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共鸣,坚定的是你的人生抉择!

  任何的生命现象、生命状态、生命活动,总是感性的形象的,人们也正是通过对生命的感性形象的审美感悟,感知和把握生命的审美价值。中华诗词向来注重意象的缔造,而诗词中的意象历经几代文人的传承,已是我们民族的一种生命沉积,是我们民族生命的感性存在。对这些意象的感知与把握也正是对自身生命的感悟与认同。“春、江、花、月”的美妙始终伴随着我们心灵的成长,寒山寺的钟声将永远响彻在我们的生命旅程。

  对中华诗词的吟诵,也能达到一种悦性恬情的审美自由状态。德国威廉·冯·洪堡特认为在人所拥有的各种能力中,发声最适合于表现他的内心感受,因为人所发出的声音正如人的呼吸,充满了生命力和激情。诗词吟诵时或高昂或激愤或安闲或怡然的声响,已无一不浸透了吟诵者内在的生命气息,预示了生命的积极喷发,从而达到一种情绪的快乐、生命的愉悦。

  审美的最高层次就是造就一种自由的审美世界,这种审美世界超越了物质世界的实在性,是一种澄明透彻的心境。在这一境界中,超越了不自由心境的“我”,排除了杂乱无序的精神状态,是情感的、精神的、本真的心灵境界。这也正是孔子所谓“乐”的心态,庄子所谓“游”的境界。我们在鉴赏传统诗词时,对意象的解读及由此连发的情感移置,正是进入了此种境界。朱光潜在《文艺心理学》中对此就有过详尽、深入的阐述。比如在中秋月圆之夜,凝神观照天上那一轮明月,很自然地联想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见月生情,明月俨然成了我的代言人,月亮以其无垠的光辉照耀着游子也照耀着故乡;同时明月的时缺时圆的情趣也吸引了我,人生总是离多聚少,月缺人也缺,月圆人不圆,于是我也俨然成了那轮明月。在此过程中,心中除了那轮明月外,别无他物,并在不知不觉中达到物我两忘并进而物我同一的境界。人的心境亦随之豁然开朗,达到通澈透明。

  生命不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存在,而是有声有色、有血有肉;可感可触、可视可听,具有可欣赏性的无限的美感。中华诗词浓烈的情感、丰满形象的意象、吟诵时带来的愉悦、审美中精神的自由与超越,都是一种生命状态的铺展与呈现。在心理疾病高发,特别是在青少年不珍惜自己生命的极端事例频发的今天,中华诗词除了其传统的美育价值外,其在生命美育中的作用和功能,相信也会越发得到凸显。

  ① 孙华、孙建乐:《青少年生命美育的理论渊源》,《当代青年研究》,2006年第11期。

  ② 刘士林:《中国诗学精神》,海南出版社,2006年12月版,第2页

  ③ 黄克剑主编:《方东美集》,第466页。

  ④ 谭献:《复堂词话》,转引自胡晓明《万川之月——中国山水诗的心灵境界》,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1月版,第5页。

  ⑤⑥ 刘士林:《中国诗词之美》,海南出版社,2006年12月版,第2页-第3页。

  ⑦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第三分册,第105页。

  ⑧ 《论教育之宗旨》,《王国维哲学美学论文辑佚》,佛雏校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2页,第251页。

  ⑨ 席勒:《美育书简》,中国文联出版社,1984年版,第1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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