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诗经》中的爱情诗中的情感体验

2018-07-21诗经

  不管语言,文化习俗,历史环境,宗教背景等方面有多大的差别,爱情作为人类的本性绵延古今,横跨中外,从未断绝。作为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从各方面反映了我国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社会的真实面貌,爱情诗占据的分量自然也不小。而由于《诗经》中“雅”与“颂”分别是以描写宴会以及宗庙祭祀为主要对象,与爱情题材的关系相对较疏远,因此《诗经》中的爱情诗主要集中在《国风》中。

  古代诗歌与现代意义上的诗歌内涵上应该是有所区别的。现代的诗歌基本上隶属于文学范畴,是一种比较纯粹的文学文化。而在歌,乐,舞同源的《诗经》时期,诗歌某种程度上相当于现代的“歌词”,在当时更具备娱乐性。而彼时的娱乐性以彼时的人类社会生活为基座,真实地记载着当时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对于后代人来说,由于时代的隔离感,还原彼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娱乐状况已经没有太大必要,因此研究《诗经》更侧重于其文学性,即透过肤浅的娱乐表象还原厚重的历史本体。在历史发展过程中,人类生活的很多方面如衣食住行,政治制度,甚至文化习俗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让我们产生疏离感。可是爱情作为一种稳定的人类情感体验,具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融通感。这也是《诗经》中的爱情诗在三千年后依旧能够引起读者强烈共鸣的主要原因。

  美国心理学家斯滕伯格认为爱情由三个基本成分组成,即亲密,激情和承诺。亲密是一种温暖体验,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希望获得对方的欣赏与认同。渴望与对方接触,对共同经历的事情总会产生美好的回忆。如“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即降”(《召南•草虫》),“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郑风•风雨》)都是描写女子思念情人,见不到对方的时候忧心忡忡,心神不定,一见到对方马上就转忧为喜,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安心。首先,亲密的情感需要在爱情诗中体现得较多的应该是“相思之情”。处于爱情中的男女双方看待事物的角度往往会发生改变,明明很短的时间却感觉很漫长,明明很近的距离却感觉很遥远。相思中的人对于时间空间尤其敏感,很多时候甚至忽略了现实的时间空间概念,在相思中围绕相爱对象构造出新的时空间。“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王风•采葛》)在思念的世界里,一日被拉长得成为了三月,三秋,甚至三年,漫长得没有尽头。再如《郑风•东门之墠》“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生动地写出一个矜持的女子在爱情中的心理状态,即使双方相距并不遥远,即使自己非常想念对方,由于身份个性所限,女子不能主动去亲近对方,其所爱的人也不主动亲近自己,想亲近对方而不得的矛盾痛苦在女子的心内纠结,实际上的近在咫尺却成为了心理上的远在天涯。相思很苦,可是一旦与心上人相见,苦就会转化为最温暖的甜蜜,《卫风•氓》中就写到“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相思中的泣涕涟涟与相见后的载笑载言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出爱情带给人的温暖的体验。其次,亲密的情感体验使得爱情中的男女双方往往移情于物,见景生情。正所谓“爱屋及乌”, 喜欢一个人就总将与心上人相关的所有东西都和心上人联系起来,因此原本不带情感特质的物体因为与所爱的人有关也被染上了浓烈的感情色彩,变得与众不同。如《邶风•静女》写到“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荑草本身可能说不上美丽,但是因为是自己的心上人送的就具备了特别的意义,显得尤其美丽。再如《邶风•绿衣》“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黄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一看到心上人送自己的绿衣,满腔的思念就聚集在心上人所送的东西上,心中的忧愁割舍不断,对心上人无法忘怀。“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王风•君子于役》),夕阳西下的时候,鸡归巢,牛羊返圈,思念的人却尚未回家,而且“不知其期”,“不日不月”,如何才能不牵挂他呢?其实《诗经》中的比兴写法很多时候都是情感转移与寄托的体现,对爱人的牵挂已经渗透到主人公的心底,一事一物在主人公眼里都与爱人相关,都能让主人公想起不在身边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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