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与司马光(3)

2018-07-21王安石

  使司马光担忧的,不仅是官僚染指营利事业的复杂后果;而且,是某些“谄谀之士”开始取代“忠信之士”,成为新法的支柱。他提醒安石,莫为这类小人所出卖。对于司马光的担忧,安石未尝没有虑及,只是,新法一旦推广,局势瞬息万变,鲠舌喋喋而不肯向前,难道让他半途而废不成。

  王安石的胆识和勇略,确乎超人。然而,他的新法疾猛推行,总不免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也许,正因为他走得太快,众友人才被他远远甩开。

  清除社会积弊,实在是一桩艰难的事。想让一个政权不断适应复杂的经济变化,尤其不易——特别是这个政权本身的弊端尚待厘剔之际;哪怕是纯然善 意的惠政,也可能在某个执行环节中转眼化为劣迹。安石与司马间的众多分歧,大多属于方略、技术和手段的差异。用司马光的话说,“光与介甫,趣向虽殊,大归 则同。”王安石也承认,他们“议事每不合,所操之术多异故也。”

  司马光一时无力阻挡变法的风潮,便辞位离京。他长期退居洛阳,专心治学,十五年如一日,撰就了他的史学宏著。几年之后,王安石被自己最亲信的助手出卖;接着,又遭遇了家庭的不幸。他毅然捧还相印,归隐江宁谢家墩。

  谢家墩,安石取名叫“半山”。他常常在“半山”的小宅里静卧,嚼着石莲,研究文字学;也不断地跨驴出游,到定力寺去探索禅缔;或者用囊装十数 枚饼,终日行吟于山野之间——与叱咤风云、发号施令不同,这或许才是他的文人学者本色。他有点思念旧友。有时候,他会突然转头对人说:“司马十二,君子人 也!”人家不应,他便自语,把这同一感慨重复三、四遍。

  丙寅年的暮春季节,三弟给安石带来了旧友的讯息。他意味深长地慨叹着:“司马十二作相矣!”六十七岁的司马光,真的回京执政了。而且,他一 反稳健的作风,拿出安石一般的气魄——逐条废弃新法,挨个儿撤换变法派。苏轼对某些新法的公允肯定,程颢关于团结反对派的劝谕,韩维关于警惕投机人物的提 醒,他都置若罔闻。只有蔡京的逢迎使他心慰。他是那么匆促而急切,仿佛迟缓一步,新法便会根深叶茂而无法撼动似的。就这样,当年批评安石“执拗”的司马 光,如今比安石更为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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