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把车停在大门口,进院喊爹出来抬东西。
爹正探着身子收鸡蛋,手里握一枚热鸡蛋回头问:啥呀?
给你换个大彩电,五十吋的。王军说。
花那钱弄啥?爹说,老贵吧?
我也不知道。王军说,单位団购顺便捎了一台。
啥?爹一哆嗦,一个蛋掉地上,“啪"的摔出一滩黄汤。爹看看鸡蛋又回头看看王军:先放着吧。
娘从灶房出来,擦着手,招呼爷儿俩吃饭。
不吃了,娘,王军说,我还得赶回去,今晚有饭局。
再忙也得吃饭,爹说,吃了再走吧。
吃过饭,王军说:爹,咱先抬下来,得赶紧走呢。
不忙,早呢。爹说,你眼明帮我逮蚊子。
进屋,爹静静地坐着,看王军挥着蚊拍满屋子拍。只听蚊拍“啪啪"响,却没能拍到几个蚊子。王军说,咋不点蚊香?
你娘不敢闻那味。爹说,你再打打。
王军就拿拍子继续打。但好像蚊子越打越多,有时明明打住了,一抬手,它又飞走了,王军第一次感觉蚊子也很狡诈,很难对付。
王军忽然看到爹的脸上有两个大蚊子正蹶着屁股在吸血,圆鼓鼓的肚子透着血红。王军正要去拍,见爹轻轻抽动脸肌,
两个蚊子抖开翅膀飞了,但马上又落了,爹用手一弹,又飞,又落……
开车回县城的路上,王军感觉心里特别轻松,回头,大彩电还在。他忽然觉得娘熬的玉米粥又喝出了多年前那种好喝的味道。
他己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打开车窗,任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爹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没吃到东西的蚊子身体轻,不易拍到;而吃饱的蚊子,因为太贪,拖着个大血兜,你不打,它自己也要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