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郊外,开满蒲公英。阳光浅淡,一朵一朵盛开在空中,像开好的蒲公英。彭成飞站在一片蒲公英的花从中,冲我笑,叫着我的小名:小蕊,小蕊。
我花苞苞一样的心,在那个初冬,幽幽地,一点一点绽开。
这个外省来的膏年,仿佛从天而降
小镇终日无新闻。所以。一点的小事,都可能成为新闻。
何况是关于彭成飞的呢?这个外省来的青年,仿佛从天而降。他整口一袭白衣的打扮;他细长的眉毛;他像糯米一样的口音;他大刀阔斧改装了他姑姑的老房子,把它装修得像个水晶球……这一切,无不成了小镇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的父亲,阴沉着一张脸。坐在理发店里。自从彭成飞到来后,他理发店的生意,越发地凋落下来。来理发的。只剩下一些老主顾,年轻一代的,都被彭成飞吸引去了。彭成飞在小镇上开了首家发廊,彩色的字打出的广告语,牵人魂魄——美丽,从头开始。
小镇上的女孩。开始蝶恋花似的,往彭成飞那儿飞,她们恨不得一天一个发型。她们兴奋地讨论着彭成飞的种种,艺校毕业的呢,声音多绵软啊,眼睛多好看啊,手指抚在发上,多温柔啊……更让她们兴奋的是,他还不曾谈对象。有女孩开始为他失眠。
我每天。都从彭成飞的发廊门口过。我用七步走过去,再用七步走过来,七步的距离,我走过他门前。
彭成飞在忙碌,他微侧着脸。细长的眉毛。飞着,脸上在笑。他给顾客做头发。十指修长。洁净得很好看。他的姑姑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偶尔在店里坐。他就一边帮客人做头发。一边跟她说话。他的声音,听上去,真软,软得让人想伸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