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禾偏不。“就要走走看。”他想着,撑橹走上了那条水路。阳光镀在他赤裸的上身上,从他古铜苇穗色的肌肉里挤出汗来。“就要走走看。”他边撑橹边小声说!然后——“就要走走看!就要走走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在他嘴里唱成了歌。
可他很快就唱不出来了。老李头说的不全是假话。这条路的暗流呦。把他这个年轻孩子里的舵把头摔得鼻青脸肿。还有那水蛇刺溜刺溜溜。还有那水虫子呼呼呼、马蚊子嗡嗡嗡、黑蜂子、水瞎子……
可他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幻想:“那路的尽头不会是吧。应该还是有莲子和鸭蛋的吧!”
终于到了路的尽头。他忍不住大骂老李头:“好个老啾啾!平常油嘴滑舌这次是河神爷爷到你家了你那么实诚!当时为啥不拦下我!”他却忘了老李头是劝过他的。
路的尽头那棵红杉张牙舞爪仰天长笑。
初禾气不过:“总不能白来!”便掰下了红杉树的一根树枝。他发现树枝好像已经被掰过了。
这个少年垂头丧气失魂落魄一步三摇地回来了,坐在村口摸出了他扔在鸭窝里的老李头的旱烟。
老李头这次不在。
又有一个少年撑着橹来了。他向初禾喊着:“小啾啾,我要去走走那条没人敢走的水路。那条路的尽头一定有最娇嫩的莲蓬子儿和肥的流油的鸭蛋。”
初禾跳起来连连摆手:“不对!那路尽头除了一棵死了不知道多久的红杉之外,连个鸭鸭毛都没有。而且一路上暗流哟、水蛇呦……”
“你咋知道!”
“那条路我走过呦!”
“我不信,我偏要走走看!”
那把橹渐渐走远了。
少年的歌声渐渐伴着晕染的夕阳传过来,让初禾不禁陪着他哼唱起来—— “就要走走看啰!就要走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