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的苍朴映着绿的秀逸无疑令人惊其清决寂美,这令我想起老屋墙上生的苔,绒绒的绿薄薄铺了一层,手摸上去柔滑而软,真个似素年锦时哪家姑娘巧手织的毯子,一时不经意弄湿了,于是顺手挂到墙上去晾晒,哪知无论如何也晾不干了,那面墙似乎太潮湿?也罢,索性由它挂在那里,装点着单调的墙。
路过的人不禁要说,咦,你家的院墙上怎么生了苔?谁种的?
自然不会告诉你,春风种的,种了多少年,它才慢慢长成绵绵的样子,我亦不知。但看它时,时间与苔同归于寂,且幽着,且绿着,且无意还是惊艳了行人的眼,须知,这一眼之缘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样一想,坐拥一面长了青苔的墙也是赏心乐事。
隔几日便用手捧一捧水洒到墙上去,把青苔喂养得饱饱的,它们会不会更卖力生长,一直,长到这年冬月,还青青绿着?那时,便是天冷了,我的心也能被这半墙葱茏的绿意捂得暖暖的。
又想,绿,原是这般普通的颜色,几乎随处可见,总也不娇媚,也不张扬,也不香艳,但因寻常而动人,有着看不厌的深美。
而我是这样真诚地喜欢绿,总觉得绿是世间极有韵味的流动,像倒映着垂杨柳的河水,绿得那样袅娜;像阳光下一袭轻轻飞扬的裙摆,绿得那样灵巧;像一块包在柔软绸缎里的玉,绿得那样沉静;像山风吹送来若隐若现的竹叶香,香也透着沁人心脾的浅浅青绿……
当我老去,要住山脚下的老宅子,不修路,任由花呀草呀藤呀蔓呀疯长,长成不修边幅的样子最好,你若来访我,需持了落叶笺,需不怕草高露水浓湿了你的鞋。
你来,我便煮茶相待,盛在一点花纹也无的白瓷杯盏里,茶水浅绿,是我用心喜欢的颜色,亦是,茶绿与你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