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冬天,我爬了万安山。感谢万安山,它让我明白了许多。
那正是年关里最忙的几天,大人们已被过年的琐事忙活的焦头烂额,又是串亲戚,又是处理年货,他们似乎被过年的洪水所淹没,慢慢沉入深沉厚重的年味中。而在百忙之中,还能偷得出无限的闲心的,便只有游窜在大人之间的小孩了。
孩子在年中自然欢快得多,他们有还未老去的童心,也有仍然充沛的活力,还有尽情玩耍的时间与精力,更在年里,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备,此时不玩,更待何时?大人们有大人们的忙碌,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欢闹,只有夹在两者之间的青少年,也就是孩子们为了换糖吃在口中声声呼唤的“哥哥姐姐”们,地位尴尬,处境不佳,一边是爸爸妈妈大爷大妈,一边是弟弟妹妹表弟表妹,似乎哪一边都不能得罪,哪一边都不好处理。
想在复杂的年中还能保持清醒与自由,便只有远离了。可在一大家子都团圆的春节里,怎么才能远离,最好的选择就是爬山。山毕竟远,路长且难,道阻且高,大人们献身于琐事繁芜之中,自然不会跟着半大孩子一起折腾,而那些还在吸手指包糖纸的小弟弟小妹妹们,也没有耐心与信心去攀登那一望无际无际再无际的高山峻岭,所以爬山,便是年关里“哥哥姐姐”们最热衷的活动了,特别是过年要回到山脚下的老家的孩子们。
远看山有形,近看山无路,等真正远离了大人远离了家远离了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等一切被我认为是麻烦的人事之后,我悄然站在了一座雄伟的大山脚下,记得爷爷告诉过我,它叫“万安山”。这,真的是山吗?群山接连,峻石不断,一座座浑厚的山体像是叠在地上,一层层,一座座,好像没有尽头也没有开始,然而,春节却是冬天,群山上下,寸林不见,寸草不生,连伶仃的虫声鸟语也不曾传出。这山,好不荒芜!四下里,连一丝人烟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