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半夜，漆黑的天空飘着轻雪。因劳累而沉睡的爸爸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惊醒了，他想起床看看，可是酸痛的躯体却懒得动一下，翻个身又睡了。早晨天蒙蒙亮，他心怀疑惑地到外边一看，冰冻的鱼被偷了一些，他火冒三丈，拎根木棒，顺着窃贼在雪地上留下的清晰脚印，一直找到一个用土坯盖的破旧房子，他气冲冲地踹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厨房堆着的鱼，立即大吼一声：“你这个贼，滚出来！”屋里传出一声女孩惊恐的哭声，接着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凶神恶煞似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大哥，我实在没招儿了，才干这事儿，饶了我吧。”爸爸是个吃硬不吃软的火性汉子，见此情景，傻眼了，呆楞在那里，说：“你起来说话。”“贼” 把他领到屋里，指着患病的母亲和四个瘦小的孩子，又转身拎过空米袋，掀一开锅里吃剩的麸子冻菜汤。爸爸的火气消了，心格外沉重，他忧郁地低声说：“你拿袋子跟我走。”“贼”胆怯地跟他来到我家。
爸爸用镐刨开冰，给他装了一袋子鱼，说：“你把它卖了，给你妈治病，不够就当面来找我。”
“贼”面对意外的帮助，泪如泉一涌，痛哭失声，又一次跪在雪地上一抽一泣不语，爸爸的眼圈儿红了，把他扶起来，说：“快回去吧，家里人还担心你呢。” 上一页12下一页
风雪中，爸爸目送“贼”在视野中消逝。
从那天起，他捕鱼的次数增多了，时间也延长了，驮回来的鱼也比过去多。可是，窗前存鱼的冰堆却越来越小。
不久，爸爸的“渔缘”变成了“人缘”。乡邻们经常来我家串门儿，他们几乎都是得到爸爸救济的人。有时，他们还拿来几个用苞米秫磨成面和着冻菜做成的窝头，我尝鲜似地咬一口，那苦涩的滋味里隐着一丝丝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