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土地(4)
世代坚守的土地在你脚下,至死不渝的回答。
周末去给城郊的姨妈家送东西,正巧撞上了姨父姨妈去田里收菜的时间,想了想,也沿着记忆中那条并不曲折的小路,一直走到儿时游戏的田垄和池塘边去。我提着包一边走着,一边欣赏久违了的田园风景:斜下的夕阳拉出梧桐叶金黄的倒影,几只灰雀正从那纷扬飘撒的碎金中扑楞出来,转眼立到了一旁伫立的水泥杆上,几只小音响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竖起耳朵,隐约可闻几个“钓鱼岛”、“日本”、“领海”之类的字眼。
我皱皱眉头,想着那已屡见不鲜的“土地纠纷”。说到底,我还是个自私的人,从“东突”“藏独”到“钓鱼岛”,我总在听到这些不好的消息时暗自庆幸着:还好,我脚下的这片土地依然宁静和平不被侵犯。直至去年冬日里,母亲无意中向我说起市里决定将燕尾洲开发成文化中心,姨父姨妈家的田地上即将盖起新的歌剧院时,我才感到了真正的恐慌和惊惧。以至对新闻从不感冒的我也破天荒地地开始关注起这些工程筹备的进程。心里无数次的祈祷那一天来得迟一些、再迟一些。从小看到大的菜畦和木屋,秋天池塘边那棵歪长梧桐金黄的叶子,坐着摇荡的木船打起的菱角总带着淤泥的芳香……总归是不想,莫说奈何天,也许只有真正融入过血肉的地方,当它无论在多远呼号时,你的心都会不禁地应答。
但此时此刻,我望着远处浅黛色的山峦,却有些模糊地懂了。在我赤足涉入思念已久的小池塘时,也是有人在遥远重洋的彼岸思念故乡的;当我拾起秋日的落叶,也有人将泪化成朔方的风雪;鹁鸽与乌鹊飞过北山,也许大天鹅也正在翻越喜马拉雅……我眷恋的土地竟还这般微小,甚至无法触及这座小城绵延两千年的脉络,而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却是比两千年要更古老,更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