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是上上的人生了。再有一两个知己,随时都可以联系,啥话都可以交谈,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无关礼节,无关心情,无关世俗。
red便是我生命里的一位。一把刀一把锯一把剪,果树下忙碌了二十多年。按他的说法,世上除了果树,也就是和我说的话多。酒场上话不多,却是一等一的悍将。只要能杀敌一万,绝不惜自伤八千,如温酒斩华雄的关羽。闲暇之余,手不释卷。说是受我的影响,其实是他担心和女儿没有了共同的话题。再红紧的场,只要女儿一个电话、一声招呼,立马归心收队!
他姑娘出阁的那天夜里,两三点光景,一个电话把我从睡梦中叫醒。
" 我没丢人吧?"
我还真说不出口,平时见人在婚礼上摸眼泪,满脸不屑的red,在女儿婚礼上的泪光盖过了摄像的闪光。
曾几何时,人们开始喜欢用光影用掌声用花儿,来演绎一场婚姻。看得多了,仪式的开头几乎都一样——
"有请新娘的父亲登场!"
聚光灯亮,人声渐息……。
着新装的老red,挎着自己的"前世小情人"站在花前灯下,接受人们目光炯炯的阅视。穿上洁白的婚纱,女儿是今天世上最漂亮的人。
"不站到那儿,你不会流泪。"red开始絮叨,"那不是悲伤,是对闺女后半生未知的恐惧。她从小就躺在自己的掌心。饿了,渴了;哭了,闹了;会站了,会走了;齐胸了,齐肩了……,都逃不出自己的视线。哪一次受伤了,哪一次生病了,哪一次哭鼻子了……,都还是昨天的事。今天,女儿第一次身着盛装,却是要离开你,离开你的家……。
这两年,red渐渐地显出老态来。但只要一提女儿,他就两眼放光,浑身像打了气一样精神。闺女是他这老枝上最亮的一颗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