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接女儿放学回家时,我发现小区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走近一看,一台煤炉、一只风箱、一口摇锅,旁边还放了个大大的布囊,原来是个爆米花的。
这种场景好像只有在童年才是可以常见的。每到农闲时节,就有一些上了年纪的爆米匠挑着一副担子,一路吆喝着开始走街串巷了。那时的孩子没有太多的零食可吃,每次看到爆米花的老人,就吵着跟家人要玉米来爆。虽说玉米家家都有,但几角钱的加工费,却不是每个父母都愿意花的,因为几角钱可以打酱油、买火柴等,算起来还可以抵作不少家用呢。
拿到玉米的孩子,自豪地将玉米交给老人。老人便把玉米装到一个黑得锃亮的有点像个葫芦似的锅子里,然后加几粒白色的糖精,人工提纯的那种,几粒就会很甜。放好后,盖上盖,旋紧,然后就可以放在炉火上加热了。老人一手不断摇着手柄旋转锅子,另一只手呼哧呼哧地拉着风箱,两手并用,推拉摇转。炉火忽明忽暗,不时地照映着围观孩童们那满是喜悦的小脸蛋。
看到指示仪上的温度够了,爆米匠便站起了身。孩子们哗地一下向后退去,远远地让出一片空地,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老人麻利地把铁锅从炭火上提下来,用火钩塔住另一头,拿到铁丝编成的开口处是一米多长的布袋子接起来的笼子前,把锅放进袋口,用脚一踩,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嘭”的一声,一股股令人垂涎欲滴的浓香喷涌而出,玉米花随着热气膨胀的冲力一下子就到铁丝笼里了。
未等热气散完,孩子们已经迅速跑拢过去,去拾那些从笼子缝隙里冲出去的爆米花,白白的,美丽异常。捡到的孩子,高高兴兴地把玉米花放到了嘴里,没有捡到的只有耐下心来等待,希望下一锅能够抢到一颗。我抢到的机会不是很多,偶尔幸运的话,我都先小心地把甜味舔完,才舍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充分的体会玉米的香味后再吃下去。那是我儿时最为亲切的味道了,既美妙又清新,淡淡的,像风,浅浅的,像雾,过去了,还要弥漫很久……
一个人的心扉往往就是这样,许多的时候都是被一把小小的锁头给锁住了,说不定哪天,一件器物、一段旧事袭来,便会开启一大片那温暖的回忆。童年离我早已远去,可当我弯腰拾起冲出笼子的一朵玉米花,轻轻地用舌尖舔舔上面的甜意,我似乎又体味到了童年的味道和成长的历程,竟然还是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