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去的时光岁月散文

2019-04-01散文

  那些老去的时光,曾是走过的无数个今日,远去的每一寸光阴里,都镌刻着成长的足迹。光阴似水,如风,就那样静静地流淌,无声无息的吹拂着年华。一日日,一年年,川流不息。走过的路,遇到的事,错过的人,都已安放在了老去的时光里,于今亦是隔了一程岁月烟水。矗立时光水岸,回眸,回忆于脑子里苏醒,当初的记忆在不停的生长着。好吧!那就研一池水墨,提一支狼毫,执笔旧时光,打捞起年深日久的陈年往事,装帧成笺,为岁月深处,摇椅上的日子添一抹绿意,留一丝安暖。

  【儿时的山村】

  书里常写小山村的故事,不同的山村有着不同的风物人情,我出生的地方,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山村,三面环山,人们就居住在狭窄山沟沟里。一条羊肠小道沿着村中间的一条小河边延伸,弯弯曲曲,平仄起伏的通向遥远的城里。小河的水是来自很多个小山泉,这里是河水的源头,村中间就有一处泉源,人们用大树掏成的木桶把它围起来,翻着水花的汩汩泉水就在木桶中不停地喷涌着,唱着它不老的歌谣,唯有它敢于时光较吱儿,任时光老去,它依旧朝气十足而欢快地流淌着。村人称它为“井弯子,”所有人都是喝着“井湾子”里的水长大,变老,慢慢消失。泉水清澈甘甜,冬季白雪皑皑,到处冰天雪地,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把山河凝固成了冰川,唯它热情依旧,以最初的模样,喷出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升腾着高于地面温度的水汽,如烟似雾般的笼罩着井口。像极了聊斋里那些修炼成精的狐仙的宅邸。一年四季,村里的女人们都在泉水流淌出的河边浣洗。捣衣声啪啪响,伴着女人们的家常与欢笑声,也算是这个闭塞山村的一抹风景。喝着泉水的村人,也与这水一般的澄澈淳朴,有着水一样通透的心,对人事热情直接。

  生活在那儿的时候,觉得人心原本就是清透从善。可这些年飘蓬辗转,人事遇到得多了,方醒悟,那些质朴,纯真,是多么难得的一种境界。去年中元节,与哥哥一起回去给母亲上坟,又一次感受到那份热情与淳朴,临别时,去探望那口养育世世代代村民的“井湾子”,她依然完好如初,时光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痕迹,她喷发着那不老的青春旋律,欢快地流淌着,一辈辈人在清泠泠的泉水中聚散离合,时光沧桑了人事,唯有这一泓清澈只如初见。

  狭小的山村,三面山峦起伏,山坡坡上的树在早年就被伐掉了,变成一片片良田,山梁上依旧是茂密的树林。大多数也是种植的落叶松。这些树是村子里的固定资产,是村子里的资金来源。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靠土地维持生计,一代一代人把年华抛掷在沟沟坎坎的泥土里。因山地水土流失严重,庄家长势不是很好,产出的粮食只能够维持温饱,稍有一点剩余,就会喂上两头猪,养上十几只鸡鸭,鸡鸭产的蛋可以拿到城里兑换成钞票,以维持日常开销。两头猪喂到年末,就会有城里的猪贩子来收购,大都是卖一头,留下一头在年跟前儿的时候自家杀。再卖掉一部分猪肉,余下的留着过年时丰盛餐桌。每年的腊月十五以后,家家户户就开始陆续的杀猪,每天都能听到猪在临终前发出的声嘶力竭的惨叫声,那声音听起来真的是悲惨至极。那十几天是我最反感与伤感的日子,看着一个个憨笨可爱的生命,只一刀下去,献血奔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丧生在屠夫的手里,一个个猪的悲剧在上演着,谁家院子里都会留下一处凶杀的现场。杀猪那天还真是热闹,家里回来很多人,左邻右舍,亲戚朋友,聚在一起会大吃一顿,成为一年一度的聚餐。打小我就不吃荤腥,那天,我会拿出一副碗筷留着专用,看着血淋淋的现场就想呕吐,可没人顾及我这个小人儿的感受。这个习俗一直延续着,成为这个山沟沟里的传统。

  时隔多年,再回首,以觉恍如隔世,那个当初梳着两条辫子,提着篮子与伙伴一起打猪草的小丫头,与那些时光一起老去,也已是红颜渐衰,鬓生霜花。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今日如再闻到猪的惨叫声,她亦是不会再为之伤感,因世海沉浮,她明白了,什么是弱肉强食。她被光阴催为人妻,人母,站在中年的渡口,弹掉流年风尘,她已从容淡然,对人事亦是云淡风轻。

  村子里居住着只有几十户人家,大都是旧年时候闯关东来到这里的山东人,大人小孩都操着一口纯正的山东话,延续着山东的风土人情。村子里的房屋很有特色,清一色的茅草屋,因地处偏僻,城里制造的砖瓦很难运进村子,村里的人们只好就地取材,挖质地粘稠的黄土,放进一些有柔韧性的草,加水搅拌成干稠状,用磨具制成土坯,晾干后,垒砌房子的四面墙。屋顶是用油麦的麦秸苫盖,苫盖屋顶也是一项技术活,满村子里也就那么几个人会这手艺,所以每家修房盖屋,都要请他们帮忙,并要好酒好菜的款待。建好的房屋,很好看,米黄色的麦秸整齐有序的铺盖在屋顶,像极了绅士的礼帽,四面墙再用黄泥抹平,放眼看过去,统一的颜色,安放在不同的位置,房前屋后栽果植树,像极了陶渊明天田园诗里诗句“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的景致,放眼过去,视线里充盈着田园的朴素与安宁。这种土坯屋子冬暖夏凉,虽不如砖瓦房敞亮华丽,它却犹存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居住着也很舒适。屋内的墙上用牛皮纸一层层的粘贴上,不会露出泥土来,村里人管这种粘贴叫“糊墙”,后来渐渐的用报纸或白纸糊墙,每家都会在过年的前夕糊一次墙,也算是新年新气象。屋内搭建火炕,四季里火炕都是热乎乎的,特别是冬日里,为了屋子暖和会多烧一些柴草,躺在上面,那个热乎劲儿,那叫一个舒坦。这里的人们就在这热乎乎的土炕上繁衍生息。

  去年回乡,那一处处带着古风韵味的茅草屋,都已变成了砖瓦结构宽敞明亮的大房子,春日里芳菲肆意的果树也已不见了踪影,自家的茅屋与院子里的那棵老梨树,早已被他人摧毁,沦为一处荒芜。时光有情,给与我们太多的成长经历,它亦是无情,匆匆而过,把你拥有的沦为曾经,任你百般的不舍,也终难再回去。曾经茅屋里身影,热炕上的家常,都已成旧年里的故事,而今只能讲给孩子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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