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肉散文

2018-12-05散文

  说起来,那时候猪肉似乎不贵,0.68元一斤,无奈工资也不高,一般人一天的收入只够买一斤多猪肉。蔬菜便宜,几分钱一斤,旺季时1角钱能买一大捆。寻常百姓家平日里难得买回肉。

  文革前夕那年冬天,腿精突然降至每斤0.50元,肉店门前天天熙熙攘攘。快过年了,本是猪肉销量旺季,怎么反倒降价处理呢?后来听说,是某地需要大量猪皮制革,宰杀大量肉猪应急,供大于求,当然要降价。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好长时间没肉吃。60年除夕,我们一家只有6两(375克)猪肉过年,这是父亲单位按照户口分发的——母亲与弟弟的户口不在城里,只有父亲和我有,成年人4两,小孩2两。

  总以为那三年的光景不会再现,没想到几年后猪肉得凭票供应了,每人每月1斤。

  幸亏那时候家里养鸡,母鸡生蛋,可间或添点荤腥,阉鸡则养到过年。平日里,菜场里也有农家自产自销的鸡鸭鹅及禽蛋可买,价钱较贵,寻常人家不敢常常享用。

  猪肉属于统购统销,不能随便上市自由买卖。偷偷私下交易还是有的,最常见的是农家在完成毛猪任务之后,逢年过节或红白喜事之类,有时会杀上一头猪,自己用不完,就卖,一般比市场价贵一些,但总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只是,久居城区的人很少能碰上这样的事。

  七十年代初,父亲从牛棚里“解放”出来后,被分派到马剑山里与山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每次回家休息,父亲都会跟我们说山里人是如何如何的淳朴忠厚、热情好客。

  有一回,父亲回城时,带来了一位中年汉子,他就是父亲在马剑的房东,姓王,我们都叫他王叔。有客自远道来,本应待之如上宾,最起码也得来点猪肉什么的吧?可那天刚好月底,肉票已经用完,只好让鸡蛋挂帅。

  父亲很是过意不去,开饭时自我解嘲说:“唉,正像俗话说的那样,城里人到乡下,你们总是杀鸡杀鸭,而你们进了城,却却只能肩上一搭,你还得吃惊受吓……”

  这年腊月特别冷,父亲早早回了城。廿三夜那天上午,王叔顶着雪花来了。他把两个麻袋搁在地上,一边擦汗一边说:“过年了,一点山里土货……”

  说是山里土货,于我们却是那样的弥足珍贵。一大堆的番薯、一大堆的冬笋之外,居然还有一条硕大的猪腿!

  那时的山里人还很不富裕,我们怎么受得起如此贵重的礼物?父亲执意要付钱给王叔,最起码得按市价,可王叔哪里肯依……

  可以想见,那一个年,我家过得有多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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