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日相遇,是在公交车上。
伊水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他的。那时,身穿一身牛仔,头戴一顶牛仔帽的伊水,正坐在公交车的一角望着车外。那时,天是灰蒙蒙,有点冷。
秋天到了。一阵风吹过,吹乱了一头秀发。
伊水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带上行李,在渐渐停靠的车站牌边下车。抬起头,看着曾熟悉的城市,却有种陌生的感觉。
仿佛有种心绪,在那清秋落叶的飘舞中静静沉落。初秋的城市清凉如水,偶尔一阵风过,又一些枯叶渐渐飘落。伊水淡然一笑,随即拎起大包小包向前大步走去。
“小心!”一个强而有力的手掌拉着她,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体倒向一边。伊水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就是手掌屁股一阵剧痛。
“哈哈……”
一声不和谐的笑声传来,伊水抬头看着身边笑得合不拢嘴的男子,火气刷刷的冒起。随即看着包里海绵宝宝摔在一边,捡起,一点一点擦净,放回包里。拿起包转头就走。
“吱……”一声紧急刹车响起,又一次,伊水觉得天旋地转。
这是要结束了吗?这就是结果吗?
伊水至今依旧不懂,当时为什么会有种结束的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怀明吗?
看着身边明净如水的清秀男子,细心的他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而她却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落日的余晖静静洒下,洒在她的身上,他的身上,路人身上和脚下大片的波水之上。伊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怀明,这个名字,为什么依旧如鬼魅般出现在身边?为什么在周围都是他的气息?是否,只要阳光出没的地方,他将永远围绕着我,无不停息?
轻柔的秋风阵阵吹拂,却带着迫人的寒意,逼迫着她,逼迫着身边的男子。伊水发现,从那个下午莫名的出现在她的跟前,他就一反初识常态,总也默默陪她看落日的余晖。
伊水依旧记得那日下午,他如一个流氓般,大声的说:“我们交个朋友吧!”不安分的臂膀用力的搂住秫秫发抖的伊水。
伊水虽然狠狠甩掉了那条臂膀,内心却一阵后悔,后悔刚刚不应该因他假意的“英雄救美”就大发慈悲,告诉他那个地址。结果害她自己还得和这个大流氓同坐一路公交。
只是,伊水万万没有想到,几日前刚刚摆脱的恶魔却出现在自己上班的门口。看着她走出,脸上竟是明媚的笑,仿如灿烂的夕阳。
伊水就喜欢这样的笑容。当初,怀明就有着这样的灿烂笑容,在洒满阳光的碧树下向她表白。伊水依旧深深地记得,那一日,他双手捧着一个新型的叶子,捧在她的面前。伊水看着上面几个娟秀的字,竟是“秋水伊人,寤寐思服”。伊水至今都忘不了那个明净男孩脸上淡淡的羞射,仿佛正午炽热的阳光,竟刺的她睁不开眼。那一刻,她仿佛真的感觉天旋地转,恍如坠入另一个异彩世界。
只是,伊水后来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天旋地转转那么甜蜜,那么明媚。即使同样一个淡淡的微笑,也有着同样的天旋地转,却是锥心的痛。
因而,看着夕阳里男人灿烂的笑容,伊水仿佛看到时光深处那个明媚如光的男生转身而倒下的身影,嘴角灿烂的笑渲染出一片嫣红,心仿佛被一根根针在心底搅拌到不能呼吸。那一刻伊水手脚瞬间冰凉。她不想再一次**裸面对那不愿提及的过往。一种莫名的恐惧,伴着迅速飞腾的怒火,对着那个明媚的笑甩下重重的一巴掌!然后逃也似的离开。她不知道后面的男人此刻有着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一直以来内心隐忍的倔强最终决堤,眼泪簌簌的飘落下来。
后来,在随后的日子,他每天都等在下班的门口。虽然她并未理会他,但他依旧一复一日等在下班的门口。
那么长一段时间,她对他一无所知,亦没有太多的兴趣。只是,一个秋雨绵绵的下午,依旧在下班门口。 她又一次看见他。看着他在雨中簌簌抖动的身躯,心不由地一动,慢慢走向他。就在她要问为什么每天等她的时候,他竟紧紧的抱住了她,紧紧地,口里竟大声的说:“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伊水从最初的震惊瞬间变成愤怒,但听着他颤抖的声音,最终安静下来。内心深处,似乎有种淡淡的情绪开始萦绕。
夕阳,似乎有着永久的美丽。她与他,仿佛有了一种宿命,又像一种安慰。在夕阳的余晖里,渐渐淹没。
也许,偶尔一阵阵风吹来,吹过夕阳里吊桥上两个孤单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