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锦
就是全部用名词或名词性短语,经过选择组合,巧妙地排列在一起,构成生动可感的图像,用以烘托气氛,创造意境,表达情感的一种修辞手法。
在流传深远的名篇“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中,“烟村”“人家”“亭台”“鲜花”既各自独立成景,又共同构成一幅田园风光图,创造出淡雅幽美的意境,表达出作者对大自然的喜爱赞美之情。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马致远《天净沙·秋思》)三句由九个名词(定名结构)分别排列为三组,每组都是一个特写镜头,所述景物原是大自然中极平常的,但平凡的事物一经诗人的艺术组合,便浓重地渲染出一幅凄凉萧瑟的气象,并将读者带入荒僻冷寂的艺术境界,几乎成了写景的绝唱。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永《雨霖铃》)作者运用列锦手法,把杨柳岸、晓风、残月艺术地排列在一起,表面上完全是写景,而深情寓于其中,用美好的自然景物,反衬诗人的空虚寂寞之感。
运用列锦,可以收到很好的表达效果。列锦具有凝炼美、简约美、含蓄美、空灵美和意境美。拿今天的艺术品类来比方,列锦获得了影视镜头巧妙剪辑的某些效果,能激发读者丰富的想像和联想,言有尽而意无穷。
二、互文
其特征在于:“两物各举一边以省文”(唐·贾公彦语)、“参互以见义”(清·俞樾语),亦即:在形式上是分开叙述,在内容上要合起来理解,再通俗一点,便是上文里含有下文将要出现的词,下文里含有上文已经出现的词,上下文的意思互相交错、补充。使用互文的目的是为了避免行文的单调平板,或适应文体表达的某些要求。主要类型有:
(一)见义互文:指前后两个句子构成的互文,前句中含有后句出现的词,后句中含有前句出现的词,彼此隐含,理解时必须综合考虑。如:“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民歌《木兰诗》),其意应为“将军和壮士百战死,将军和壮士十年而归”,却不能理解为“将军经过数百次战斗而死亡了,壮士十年后回来了。”
(二)铺陈互文:指由三个或三个以上的句子铺展开去,句中的词语交互成文,合而见义。如:“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民歌《木兰诗》)这是四个相关的文句,句中的“东市、西市、南市、北市”构成了互文,翻译理解时,就是“(木兰)到东市、西市、南市、北市(指跑遍各个集市)买骏马、鞍鞯、辔头、长鞭等”,作者这样铺陈,既突出木兰替父从军热爱国家的人物形象,又使行文更加简洁,适合民歌表现形式的需要,展现民歌的特色。
(三)紧缩互文:即一个句子前后两部分构成互文。如:“秦时明月汉时关”(王昌龄《出塞》),应是“秦时汉时都是一样的.明月,秦时汉时都是如此的关塞。”即“明月依旧,关塞依旧,却物是人非”,更让人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悲怆,有“万里长征人未还”之悲叹。“烟笼寒水月笼沙”(杜牧《泊秦淮》),也属紧缩互文,即“烟不仅笼盖着寒水也笼盖着黄沙,月光亦是笼照着寒水也笼照着黄沙”。
三、借代
不直接说出事物的名称,而借用一个与之密切相关的名称来代替。古诗文中主要有下面几种类型:
(一)特征代本体。“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陶渊明《桃花源记》),“黄发”,旧说长寿象征,用以指老人;“垂髫”,小孩垂下来的头发,用以代小孩。都是用体态特征代指人。“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诸葛亮《出师表》),用平民百姓的衣着特征“布衣”代指平民百姓。
(二)特称代泛称。“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韩愈《马说》),用“伯乐”代指善相马者。
(三)部分代整体。“沙鸥翔集,锦鳞游泳”(范仲淹《岳阳楼记》),用“鳞”来指代鱼。
(四)特殊代一般。“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孟浩然《过故人庄》),“黍”,古代专指一种子实叫黍子的一年生草本植物?,这里借来指代饭菜。
(五)具体代抽象。“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刘禹锡《陋室铭》),“丝竹”,分别指代弦乐器(琴类)和管乐器(箫笙类)。这里可以理解为奏乐的声音。
四、奇设
先作有悖常理或者常规的假设,然后推出让人信服的结论,一般用于说理,抒情与议论。如:
“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 林嗣环《口技》)“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 毛泽东《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前句作者分别假设“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人有百口,口有百舌”,再各自得出“不能指其一端”、“不能名其一处”的结果,从而突出口技艺人技艺的高超。后句诗人先假设天有情感,再得出天也会为反动派统治下生灵涂炭而悲痛得衰老的结果,以此指明人民革命的正义性、反动派灭亡的必然性。然而人怎会有“百手”、“百指”、“百口”、“百舌”天又怎会“有情” 但如此奇特悖理的假设一旦能够成立,其各自的结果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五、倒文
就是故意颠倒词句的顺序。如“芙蓉如面柳如眉”(白居易《长恨歌》),“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杜甫《秋思》),分别是“面如芙蓉眉如柳”“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之倒,就属于“倒文”。欧阳修《醉翁亭记》“酿泉为酒,泉香而酒冽”一句中,从逻辑上看,“酒冽”似无不可,“泉香”就有悖客观事实。欧阳修在这里运用的正是倒文辞格。古人运用倒文的目的,或为对仗,或为协韵,或为平仄的需要。欧阳修在这里将“泉冽而酒香”倒为“泉香而酒冽”,既适应了对仗和平仄的需要,又错综了句法,创造了清新、峻拔的语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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