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章校中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古今乡愁多少诗。《泊船瓜洲》,王安石的乡愁,是一缕绿了江南的徐徐春风;《秋思》,张籍的乡愁,是一封写了又拆、拆了又写的家书。那么,清朝纳兰性德的乡愁又是什么样子呢?是身在征途、心系故园的《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程程都是长相思。行走的背影,不再坚毅挺拔。是因身心的遥遥相离,是因相离的丝丝牵挂,如山如水,沉在脚步,沉在心尖。
我叩问一块山石,我身在何方?身在征途。我叩问一水浪花,我心在哪里?心系故园。我经过崇山峻岭,经过小河大川;我经过山海关外,经过军营帐篷......山,一座一座地被我的脚丈量着翻了过去。但是,我翻不过去埋藏在心上的一座大山。因为那里有,父亲的参天大树,母亲的袅袅炊烟,妻子的青青菜园,女儿的明亮小窗。
水,眼波横,流动一山的韵长。好想,好想,好想在一方清纯的映着李白月亮的水里照暖自己。木桨翻飞,在身心之间翻飞,翻飞出身与心的遥遥距离,翻飞着疼痛的绵绵的无可奈何。一低首,清清的水流自眼眸滑过……小时候在家乡的小河里游泳,呛了一肚子水,上岸来,却还被母亲的柳条抽打,疼了屁股,爱在心头。一片芦苇花,那是母亲飘扬的白发么?
驻营夜宿了。在山的腹地,搭起帐篷,把绵绵乡思温暖起来,把浓浓乡情点燃起来。帐篷连着帐篷,帐篷接着帐篷。乡思互明,壮观;乡思传递,酸苦。沉沉的脚印,撒开在异乡跋涉的空间里,深浅不一;渺渺的山水,望不断天涯苍茫的烟云,百结愁肠。长相思,长相思,一首长相思啊,在征程中诞生;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