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乡三面环山,土地不贫瘠也不肥沃,依然保留着传统农耕文明的习俗和风貌。置身故乡的田间地头,格外兴奋踏实。泥土的故乡,扎满我生命的根须,是我心灵皈依和朝拜的圣地。
(2)我和妻子借假日回到地处沂蒙山区东部的老家。早饭后,跨进父母精心打理的菜园,(A)只见一片片韭菜、大蒜、小葱、白菜、生菜,你挤我,我挨你,长得亲密而兴旺。(B)夜晚与爹娘拉呱半宿,像品尝味道醇正的陈酿,甘美香甜,余味悠长。盖着母亲提前晾晒过的被子,有一股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勾起许多记忆。
(3)难忘童年时代,我放学后扔下书包就去沟底岭剜菜、割草、放羊。麦苗浇过返青水,麦苗间弥漫着薄薄的雾气,伴随各种野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夏季,田间、沟底、河沿上的野草紧紧抓住大地,长得墨绿、茁壮、坚韧,那是上等的牲畜饲料。
(4) 我深爱土地,缘于我的祖辈,尤其是我的爷爷。爷爷一生坎坷,七八岁时就为富裕人家放牛。后来,有了自己的土地,便把土地当作命根子,无论是耕种、管理、收获,都精掐细算,妥妥帖帖。每次下地,必须先把鞋脱了,直接光着脚板。爷爷说,地是通人性的,可不能用鞋踏。如果踏了,地就喘不动气了,庄稼也就不爱长了。因而全家人把土地当作恩人、亲人,春夏秋冬,义无反顾地爱惜、保护着。
(5)父亲就像能感觉到土地的体温和脉动。他经常把责任田深翻整平、刨垄调畦,体味土地苏醒的喧哗与冲动。记得那年播种前,父亲走到地中央,深深刨了几镢头,轻轻跪下右腿,将十指插入泥土中,用力攥一把,看一看土地的墒情,放到鼻子前闻一闻,口里念叨着:“(C)这土,多润呀!这土,多香呀,这土,多肥呀!肯长庄稼,种啥都成!”那是父亲一生重复了许多次的庄重礼仪和独特享受。人勤地不懒。那普通的土坷垃,在串串汗珠的浸润下,长出一茬茬小麦、地瓜、苞米,点缀着全家人幸福的鼾声。那把弯弯的镰刀,在父母布满老茧的手里,飞快地收割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