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人生散文

2019-03-30散文

  摘了一些茄子辣椒还有几根顶花的黄瓜,码在一只编织袋里。他说:“再装点大米,楼里那次拿的大米吃没了。”今天下午,我和他骑摩托车回小城。妈打电话来,今上午她在家包小白菜饺子,妈不喜欢吃纯猪肉馅的,必须放点土豆丝说是这样鲜美。最后,妈说,你爸这几天念叨你们了。 “眼眶不争气的湿润了,不知道自己都在忙些什么,即使是为了生活在奔波,可是总有闲下来的时候。做儿女的除了忙工作忙家庭,没事的时候搓麻将上网,给老人的空间近乎零。我惭愧啊,我这个人不能有情绪,有了情绪不想吃饭,这顿早餐就又省了。

  他说:你个熊样,还想苗条呢?你的胃可要注意点!”虽然他的暴躁脾气有时候让我难以承受,也许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爱他的女人吧。更多的时候,简单的粗茶淡饭就是烟火就是日子就是婚姻吧。我不奢求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希望我们的世界多一些和谐安静,一只橘子掰开,一人一半吃。

  这个早晨,我的心柔软到极限,想起和他在一起的岁月。几把心酸几把泪。他也不容易,从一个推沙子砖头的工地小工做到一百号人的代工,这其中的奋斗历程不言而喻、有人说,夫妻间要多一份理解和宽容。这些年,我做到了。尽管我做的还不够好。他出外打工,家里的一切,老人孩子土地还有单位,我一样没有拉下。想当年,我二十岁嫁给他,虽然不是美丽的玫瑰,却也是一棵青葱的柳树。他用一辆夏利车把我接回家,一下车,永远忘不了他幸福的眼神,他将我从车上抱下来,然后,在乡亲们的欢呼和簇拥下,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事先粉刷一新的房子。烫金的大红喜字贴在窗户上,喜鹊也跟着凑热闹,在枝头歌唱。九月的乡村沉浸在浓浓的成熟中。果味甜甜的扑了满怀。他堂哥,用一根竹棍挑起我的红盖头,那一瞬,我发现。他的眸子里暖着甜蜜的光芒。平淡的婚礼,我没有穿婚纱,他也答应我,过些年条件好了,我们到婚纱摄影楼补照。那时候,我未曾想过这些细节,我只想我做了他的新娘子,我要履行我做女人媳妇的责任了。

  婚礼结束后,我就下地蹲在外面盘着的大铁锅前,烧火热菜。他从后面抱起我:“别弄脏了衣服,我来吧。”是的,我不否认我们在一起时也有恩爱的情节。之后,我上山下田进厨房,我牢记着妈的话,在婆家一定要好好地,早起晚睡,拾掇好家务,孝敬公婆,不然会给张家人丢脸的。

  小葱拌豆腐的清澈岁月,他没有出远门。我们一块下地劳动。将两亩靠山的土地,掏了十道沟壑,在农贸市场选择了新品种的苹果树苗,栽下。精心管理着我们的苹果园。一年年一月月,这盘果园已经成了规模,一年准收入一万多元。二十年了,弹指一挥间,他也不年轻了,脑壳上没有几颗头发了,整个像只葫芦,中间光秃秃的,四周有点毛。我们有时候对着试衣镜,哈哈大笑,他稍微矮我一点,我如果穿上高跟鞋,他明显的底气不足。但是,他胖。像个绣球圆鼓鼓的。他很能吃苦,作为农民工,他做过很多工种:小工,放线的,木匠还有瓦匠。他的足迹遍布好多个大中城市。前年在广东,去年在安徽巢湖,今年在黑龙江。他的经历也能写一部小说

  农民工的不易,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去年他从巢湖回来,到大连时天已经是黎明了,在火车站被几个人设下的圈套榨取了贰仟元,他要和他们拼命,但一想到还有我和孩子,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回到家,他颓废的坐在那里发呆,我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一五一十的说了,我安慰他: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家就好。即使这一年你一无所获,你也要记住回家的路。“他当时哭了,我替他擦眼泪,做了他最爱吃的手擀面。

  日子柴米油盐酱醋,难免磕磕碰碰,他叨磨我沉默,这个战争是打不起来的。那几次他的暴力真的伤了我的心,他出去打工后,回到村子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他的耳朵软,听风就是雨。回来,将我们这屋的门关上,狠命的拳头落在我脸上头上,事后,他也后悔。我之所以能够原谅他,并非是我懦弱,作为女人还有很多选择,至少我还年轻。可我想过孩子。身边很多单亲家庭,儿女成了少年犯,或者是城市的流浪猫。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做出这样的牺牲,不是在标榜我有多么伟大。我只是想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是你不愿不肯晾晒你的隐私罢了。

  我的公婆是他的养父母,我为老人写过好几篇小说和散文。想以此纪念这对老人对他的万般深情和爱。其中一篇《常青树》写的是婆婆,在滨海市电视台播放过,电视台亲自过来拍摄了我婆婆和我的画面。如今一双老人和我们阴阳相隔。日子一点点好起来了,他们却离开了我们。静下来一想到他们,我的心就像被蜂子蛰了的疼。我怀念他们。在一个屋檐下一只碗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我们从没有红过脸,那次,他因为我出去收集素材回来晚了,认为我是和别人鬼混了,暴打了我一顿后说:”如果不是看在你对俺爹妈好,我早就不要你了。”

  这理由很牵强,但也是他的真心话。老人弥留的日子,屎尿基本是我端送的。我一直在想,他的老人不就是我的老人嘛?有人说隔层肚皮隔层山,我不觉得。人与人之间重在心和心的靠拢。无论是亲生的还是抱养的,那么长的时光彼此相濡以沫,这不是感情又是什么?

  小白菜生青虫子了,他去买来药喷了一遍。窝里那只大骨鸡咯咯咯给我要吃的,我从院坝上掰了几穗苞米,扒给它吃。西院二叔手里拿着手机过来说:“帮我打开手机,我怎么打不开了。”打开是他女儿在大连给他来的电话,二叔也很可怜,婶子五年前喝毒药死了,从此后,就一直单身。女儿成家在大连,没时间经常回来探望。他隔三差五拿一些山里的土特产坐车去大连在女儿那里小住几天。每次回来都要小病一场,为什么呢?不习惯城市的一切,回到家睡在大炕上,当天就好了。落叶归根啊!对于漂泊在外的人,谁都一样,思乡的情绪,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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