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儿】
脑海中有很多种味儿,可以牵出很多温馨。我的鼻子一直很灵敏,甭管香味或是异味,只要不是正常空气的味儿,我总要习惯的耸耸鼻子,确定一下那是什么味儿,因此总被某人称为狗狗。
年味儿。
那天走到学校门口,闻到一阵油炸的香味儿,是学校门口一位婆婆摆的油糕摊儿。可能是冬天的缘故吧,缩了缩脖子,猛然就想起了过年。
儿时,过了腊月初十,家家户户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印象很深刻的是炸麻花。平时能吃上一根麻花,是很奢侈的事,那个香脆,留在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快过年的时候,乡邻四舍都会几家合伙自己炸上一些麻花,在正月里可以拿出来款待客人。
当巷子里开始飘出油香的时候,年味儿就渐渐浓了起来。于是还没炸麻花家里的孩子就盼着,缠着自家的大人问何时开始炸麻花。而真正到那一天,被油烟味儿呛上一会,吃麻花的欲望一下子就无影无踪,然后怎么也想不起为什么平时觉得麻花那么好吃。不过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我们女孩喜欢玩面团,总逞强着搓麻花,却糟蹋了一团又一团面。大人们一部分负责把面团变成麻花的模样,一部分负责把面麻花放到油锅里炸熟,而小孩子在这时就是传输带的作用了。
小孩子的耐心总是有限的,一会就会不耐烦。大人们便连哄带吓的吆喝着孩子。大人们粗着嗓门拉着家长里短,孩子们一会哭一会笑,热热闹闹的一天快到黑了的时候,各家一筐一篓的麻花便炸好了,大人小孩都是腰酸背痛的,然后聚在一起吃一顿饭,大人们还会喝点小酒。晚上小孩便会早早进入香甜的梦乡。
如今,很少有哪户人家在过年前自己去炸麻花了。去铺子里买上一些,也是一年比一年少,因为麻花不再是多稀罕的吃食了。因此,便也感觉如今的年味儿淡了很多。现在的小孩,也有自己过年的期盼和激情。或许淡了的,并不是年味儿,而是自己的心情。
爸妈的味儿。
很久没有吃到妈妈做的饭了,但妈妈做的饭菜却不会在脑子里淡忘。爸妈的味儿,就是家的味道。那条幽深的巷子,那个四合小院里,曾经留下我们多少欢声笑语。爸爸擅长的清炖鸡汤,回锅肉,妈妈擅长的各种炒菜和汤面的味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味儿。
对家的感觉,是在自己组建了小家的时候,慢慢深刻起来的。年轻,冲动的两个人尽管互相爱慕着,但也要不断磨合,随着孩子的降生,自由的限制,生活的压力让我们时时烦躁。因为离娘家远,隔上一段时间,我们才会回到爸爸妈妈那儿。每次我们回去,便会叫来姐姐一家,不管爸妈有天大的事儿,也会放下手,我们热热闹闹的就像过节一样。吃着总也吃不够的爸妈做的家常饭,爸爸和女婿们聊天,妈妈和闺女说私房话,孩子们在院子里闹腾,其乐融融,有再多的烦恼也会烟消云散。在妈妈的床上,睡觉也会特别安稳,因为只有这里是可以完全放松依赖的家。
有爸妈的地方,就是家。当你高兴的时候,他们会和你分享快乐,当你失意的时候,他们会和你承担痛苦。哪怕陪着爸妈吃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也会使浮躁的心安宁下来。当你失去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没有根的浮萍;累了的时候,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青春的味儿。
我在买皮鞋的时候,拿起新鞋,总会先闻闻皮革的味儿,是否真皮,我的味觉一定没错。因为这个不雅的动作,被某人训过很多次了。我喜欢皮草味儿,可能就是源于那个温暖的拥抱。
青春期爱的激情,于我来说,好像一直都很模糊。无论我的个性曾经多么张扬,渴望爱恋的心却一直被我深深压抑。我和他的故事不算故事,因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尾。过往的一切,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刻在了记忆的深处。那种心的悸动,难以言说。有过无数次甜蜜的交流,也有过无数次酸涩的争吵。
我从没向他表白过我对他的依恋,他的追问我只以微笑作答。不知道是因为年少,还是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我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我们之间无数的猜测和忌恨,也说不清楚是否出于爱。最终,我绝望了。在日记本上写着,我们都放手吧,但愿你能拥抱我一次,仅此而已。我属于内心纵然波涛汹涌,骄傲的个性也绝不会向谁祈求什么,更何况爱,于是只能任柔情似水在胸腔里泛滥。我想,一切都结束了,无言。
那天,因为琐事,我们又开始争吵。当我负气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从后面抱住了我,紧紧地拥抱。他抱起我在地上转圈,我眩晕着,好像飘到了云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鼻息里全是他身上皮衣的动物皮味儿,我醉在这种味里,好像在吸着诀别的气息。听不见他在我耳边一遍遍的问,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他的皮衣的味儿,令我迷糊了很长一段时间,从此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做到那么决绝。后来断了与他的一切联系,不论他做什么都不再心动。就像日记上说的,只要一个拥抱,仅此而已。后来还想过,是谁偷看了我的日记,告诉他我的心事吗?
因为青春,所以骄傲吧。我一直感觉,我对他的喜欢,超过了他喜欢我的程度。这种感觉令我不安,所以逃离,多么傻的青春!淡淡的动物皮味儿,是我青春期纯真,青涩的见证,不曾后悔,也永远不会忘记。
我用味觉记录流年里的一些琐事。当年老的时候,味觉消失,一切感动,悸动和温馨是否也会消散在记忆的深处?
有一种残酷,无人可挡。幸好,我还可以墨染流年,尽管拙笨,也可寄沧桑......
【暴力童年】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成熟,有时候又很幼稚。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小小人,率真而又任性。不知道怀念童年是因为童心未泯还是心已老去,无缘无故的,想起了小时候,幸福的微笑溢满了脸庞。
我小时候是个很强势的女孩,和每个女生关系都很好,却和很多男生都干过仗。这是优点吗?反正被我欺负过的男生后来都成了我很好的哥们。一直觉得自己敏感忧郁,突然想起这些往事,觉得很有意思。
初二吧,好象,我最后一次打人。这次事故过去很多年了,我依然记得很清楚。闲来无事,记录下来,觉得甚是好玩。那时候的教室简陋破旧,窗户是用塑料油布封住的,经常停电,我们常点着煤油灯坐在教室里自习。记得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那个窗户上有个小孔,老师喜欢在那个小孔里监视我们是否在认真学习。
我前面坐着小军,后面坐着哪个男生,不记得了。小军前面坐着奇峰,那天下午刚转学插到我们班,晚上我狠揍了小军一顿,把奇峰惊着了。他后来成为我无话不谈的哥们,曾给我说起过,一开始觉得我很可怕,没见过这么强悍的女生,哈哈。
那时除了和奇峰谈心事,聊八卦,还有一件很默契的事,我俩瞪眼睛。他的眼睛不大,细长,即使不开心也显得笑眯眯的。每次排座位,我俩都是坐前后,我后或他后,往往是他转过来或是我转过来,彼此盯着对方的眼睛,很久,一句话也不说,最后会心一笑,好像彼此明了了一种心思。没有任何杂念的对视,纯净,明快,淡化了学习中的枯燥。那是属于我们两人的独特的友谊。而今想起,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我还有那么清澈的眼神吗?还有心情,还有胆量和哪位异性那么长久的对视吗?复杂起来的.是长大了的心,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和小军的战争因一件极小的事引起。少年时代,血气方刚,处理事情简单直接,过后爽朗痛快。在我做作业的时候,小军和我后面的那个男生你来我往的逗乐,很烦。我抬头说了一句,看什么看,眼珠子掉出来了!小军恼了,说又没招惹你干嘛骂我。我说真没说你,老师刚在窗上看,提醒你,别没良心啊。你把我当傻子哄啊?小军说着,抓起我的课本扔到地下。一下子激怒了我,一把抓起小军的衣领,把他摁在桌子上狠狠揍了一顿。结果小军的皮夹克被我抓破了,我,小军和后面的男生都被请到老师的办公室。
我骂了老师,打了同学,内心无比忐忑。处理的结果是,小军和那个男生都挨了老师的耳光,我被老师安慰教导了一番。这件事,让我在班里一下子声名大振。也让我意识到,女生的泪眼婆娑再加上成绩优秀,多大的罪过都不是罪过了。
和爱人面对面吃饭的时候,跟他说起这些事,我俩都忍不住捧腹大笑。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这么开心幸福的笑起来很漂亮。然后问我,知道为什么他们被你欺负还会成为你的朋友吗?
是啊。如果真的打架,我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都是温良醇厚的男生,如同爱人包容我一样,以小小男子汉的胸怀容忍我的任性和野蛮。长大以后一定和爱人一样,是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由此我想到,社会是由每个小我构成的,和谐不是你,我,他为社会做了多少感天动地的大事,不是口头上喊了多少冠冕堂皇的口号,而是每个人都有社会公德心,责任心,爱心。你,我,他的责任和爱构成小家,无数个幸福的小家构成和谐的大家。幸福应该是平淡中的深刻,而不是貌似和谐的背后,藏着肤浅的浮躁和龌龊的勾心斗角。
小军家和我家在一条巷子里,他家在巷头,我家在巷尾。他大我一岁,不知什么时候留级和我一个班,而我除了打他的那一次,对他再无其他印象,记忆这东西,有时候真奇怪。我们从此再不说话,彼此碰面视而不见。
后来有一天,小军站在门口,等我走近,朝我尴尬的笑。其实我们都早已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只是谁也不好意思打破僵局。我推着自行车,他坐上后边架子从我手里接过车子,陪我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然后告诉我,他要走了。离愁竟然在我们之间幽幽的打转。没几天后,他随着他爸妈跟着工厂一同迁往大同。后来他爸妈回来过几次,听妈妈说小军也回来过一次,只是我们再没相见过。
毕业后,和奇峰就此分别。很多年过去了,我上学,工作,结婚,忙自己的日子,再也没见过他们,却经常想起他们。如果不是那次战争,我和他们可能早已成为陌生路人甲。他们现在还好吗?
耳边依稀响起一首儿歌: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想起那个时代,恍若如梦。不知道什么时候,童年好像戛然而止。然后长大了,敏感了,忧伤了,时时感觉犹如浮萍,找不到前世今生。
流年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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