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短小优美,生动有趣。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甲骨文,是和诗歌、戏剧、小说并列的文学体裁。
又是一年梨花开
老家的梨花开了,满塬、满沟壑!银装素裹白色世界。村里的父辈、祖辈,几代人就是靠梨子养育儿女读书成人!
小时后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只有沟壑里的梯田一样的地才种梨树(塬上的好地都种麦子,不像现在全都种梨了,农民吃得粮食也要买)。每家的梨园地头都有一个庵棚、或是土崖上挖一个小小的窑洞,供看护的人简单的休息。放了暑假这沟壑里便是孩子们的天堂:爬树、捉鸟、逮知了、下河摸鱼摸贝壳……只要是能想到的都会着手干,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梨园里有我野性、富足的童年。
春季梨花的开放预示着一年的辛苦劳作的开始。靠天吃饭的黄土高原,天旱的时候要用木头做的架子车拉水逐棵浇灌每一棵树,辛苦不在这里,而是从家里拉水到梨园的历程:沟里坡太陡装满水的架子车靠人力刹车,驾辕人扬起车头稳住车速,后边的人拖拽不让车快速下滑。等车进了自家梨园累去半身力气,然后再开始用剩下的半身力气来一桶一桶的提水去浇灌每一棵树,关键是一车只有十来桶水!最累的还在后面:水空了,你以为拉着空车会轻松回家的,不!你错了。回家更累,陡峭的沟壑里山路几乎每一条坡道的角度都超过了四十五度角(小时候推车回家的时候我总觉得这坡肯定是快九十度了,犹如爬天一样的累),路陡且长!有一条坡名字叫:累死牛坡(陕西土话:挣死牛坡)拉车的牛都会累死!你说这拉人力车的人能不累。小时候虽然公害少,但一年总要打几次农药的,打农药的车和拉水的车一个历程。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件事了,小弟弟那时候小,上坡回家一家人推着空车都快累死了他还要哭着坐车,小可怜累的走不上去!收获的季节,每一个梨子都是这样用人力一点一点拉上塬拉回家的,最深的印象就是累。
从沟里拉回一年的收获,又开始了卖梨子的艰辛。当然这些都是爸爸的忙碌,自行车的后座上架起一副筐子(车身两边各一个圆形的深筐),一百多斤的梨子爸爸要用自行车骑行几十里甚至百十里去卖,卖的好当天就能回来,卖的不好还要在外边过夜,住一晚几块钱的大通铺。我家出去繁华的地方要翻一条叫龙王山的“沟壑”,我叫它“沟壑”是因为我家住的高在塬上,它叫“龙王山”是对于八百里秦川上平原的人而言的。龙王山有南北两条漫长的坡道,下了漫长的北坡道到了沟底的河道,稍作休息然后再开始艰难的南坡“爬” 上。爷爷辈的人是拉着架子车来翻这座山的,爸爸是用自行车驮着百十斤的梨子走着下北坡,上南坡的时候最先是有人用牛给卖梨子的人拉车,把所有要上坡的自行车用绳子串起来再套上牛给大家拉上山,拉牛的人收取大家每人一点费用。再后来就有了拖拉机,就用拖拉机拖上山。现在已经是满村子的农用车,随处飘散着机油燃烧的气味。这是我的记忆。有一次和爸爸说起卖梨的事情,爸爸说他小时候和我的爷爷辈的大人一起出去卖梨还是拉着人力架子车去卖,百十里地往返全靠一双脚,甚至半夜三四点起身赶中午拉到西安去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爸爸天未明骑车出门卖梨,午后回来和妈妈很高兴的说一车卖了四十多块!这个时候妈妈在给爸爸盛中午给他留的饭。
艰辛的日子过去了,我们姐弟四人都完成了学业,也都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妈妈时常伤感的觉得一辈子没有为儿女攒下积蓄,尤其是小弟弟“还小”(已经不小了,妈妈认为还小)没有给他更好的生活条件。(弟弟很优秀、上进、努力!物欲横流的时代:不啃老的孩子资本的积累需要一个过程!)。看他为了婚姻和房子辛苦的打拼,父母时常彻夜难眠。我不知道“积蓄”这词是不是界定的定义只有钱财,但我觉得父母的“积蓄”里也应该有我们姐弟四个这一笔精神财富。父母的神圣职责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到了我们,为了给女儿、也是为了一套盛装家人幸福生活的房子,老公远赴千里之外工作,一家人也开始了聚少离多的生活。到了我的女儿,我想也会为了她的下一代尽心的付出。
梨花开了又败,梨子收了一茬又一茬,爸爸妈妈依然在果园里忙碌。电商时代他们又增加了一个难处:梨子售卖的尴尬。村里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半条街道都没人了,有的也都是老人。城市的繁华像一张无形的网,网罗住了年轻人躁动的心。我的某宝女装店也就应运变成了老罗家的果园了。爸爸有退休金、农村也有合疗,主要是还有几个已经独立的子女,爸爸妈妈可以过上轻松日子了,更不用再辛苦劳作了。我们姐弟几个总是说:可以休息了,几个子女那里可以住住玩玩的。但对小弟弟的无限期的责任、还有对这片梨园的牵挂,让他们此刻成了这片美丽花海的守望者。
唯愿天下父母永远康健,儿女们永远有家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