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是冬天的一种美丽。雪花片片随风舞,寒枝点点梅花香。纷纷扬漫天皆白,飘飘然行人匆匆。风捲门檐扰残梦,雪落窗台落闲花。
风华雪夜
雪又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下来,不论是大如鹅毛的飘雪,还是零零散散的碎雪,总是悄无声息地在人世间堆砌着,渐渐地,大街、小巷、群山、溪谷都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夜更是寥落寂寞的,除了有朔风轻拍门窗以外,整个世界都已酣然人梦了,我便成了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的雪中情人。
乡村的落雪天可是有滋有味的,那炊烟,北风一吹,便像个顽皮的小孩在大街小巷跑来跑去,远邻时而传来杀猪的猪叫声,时而狗吠成海,它们总是与大人们呼喊玩雪的孩子回家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围着火炉,听着爷爷、奶奶讲着美丽动人或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爷爷是个有文化的人,讲的故事,总是很美的。他说,雪是一个很飘逸很纯洁的舞女,为寒冬创造一个明亮的世界。有时,一阵风吹开大门,爷爷望着我们这些吵吵闹闹、兴趣不减的小孩们说道:“存义堂的二姨娘来了,说不定明早那后门有雪足迹呢!赶快睡觉,明天我们去看二姨娘的脚印去。”这是流传于我们村中的一个传说,说是每年下雪天,存义堂后院厚厚的积雪上印有许许多多深深浅浅的足迹,是那个叫二姨娘而且早已死去的女子的灵魂又来夫家踏雪探梅来了。似乎二姨娘就是雪的化身,故乡天空中的飘雪蕴含着一些耐人寻味的情愫和忧思。
小时候,天下大雪了,我也带着一颗好奇心去找过几回足印,可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存义堂人去楼空,出墙的古梅在雪中傲然挺立,时而飘出一股股幽香。到了现在,我无论在何地,只要天一下大雪,二姨娘的足迹就如浮云一般,在我的脑海里飘来又飘去。
今日,天又飞雪了,我在阳台上和侄儿捷捷、女儿灵灵在玩雪,小家伙们在全神贯注地堆砌着他们最喜欢的小鸡、小狗,嘴里时而背起古诗“一片二片三四片,飞进芦花都不见。”而我望着飞雪忆着故乡,母亲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在火炉边取暖?存义堂的古梅是否又在迎雪怒放?那飘零的二姨娘是否又轻轻袅袅来到故乡踏雪赏梅?长长的裙子后面留下许多深深浅浅的足迹?几声惊起的鸟鸣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推开西窗,多么希望这些无法归巢的生灵能看到家里通红的火炉,飞进我这温暖的小屋,让它们度过寒冷的夜,可外面只有黑漆漆的夜,“呼呼”敲窗的北风,明天又是一个天寒地冷、银装素裹的世界。我突然想起了白居易的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浅浅地饮着,渐渐地雪花化作枕头、棉絮陪我进入沉沉的梦,梦里二姨娘的足迹渐渐地淡去消失,雪原里出现了很多梅花、雪花,还有二姨娘那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