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狱咏蝉·并序 唐诗

2020-04-25唐诗

  《在狱咏蝉》是骆宾王陷身囹圄之作,主要表达了诗人怎样的情感?

  《在狱咏蝉·并序》

  作者:骆宾王

  余禁所禁垣西,是法厅事也,有古槐数株焉。虽生意可知,同殷仲文之古树①;而听讼斯在,即周召伯之甘棠②,每至夕照低阴,秋蝉疏引,发声幽息,有切尝闻,岂人心异于曩时③,将④虫响悲于前听?嗟乎,声以动容,德以象贤。故洁其身也,禀君子达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灵姿。候时而来,顺阴阳之数; 应节为变,审藏用之机。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 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仆失路艰虞,遭时徽⑤纆。不哀伤而自怨,未摇落而先衰。闻蟪蛄之流声,悟平反之已奏;见螳螂之抱影,怯危机之未安。感而缀诗⑥,贻诸知己。庶情沿物应,哀弱羽之飘零; 道寄人知,悯余声之寂寞。非谓文墨,取代幽忧云尔。

  西陆⑦蝉声唱,南冠客思深⑧。

  不(那)堪玄鬓影⑨,来对白头吟⑩。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注解】

  ①虽生意两句:东晋殷仲文,见大司马桓温府中老槐树,叹曰:“此树婆娑,无复生意。”借此自叹其不得志。这里即用其事。

  ②而听讼两句:传说周代召伯巡行,听民间之讼而不烦劳百姓,就在甘棠(即棠梨)下断案,后人因相戒不要损伤这树。召伯,即召公。周代燕国始祖名,因封邑在召(今陕西岐山西南)而得名。

  ③曩时:前时。

  ④将:抑或。

  ⑤徽:捆绑罪犯的绳索,这里是被囚禁的意思。

  ⑥缀诗:成诗。

  ⑦西陆:指秋天。

  ⑧南冠:楚冠,这里是囚徒的意思。用《左传·成公九年》,楚钟仪戴着南冠被囚于晋国军府事。深:一本作“侵”。

  ⑨玄鬓:指蝉的黑色翅膀,这里比喻自己正当盛年。不堪:一本作“那堪”。

  ⑩白头吟:乐府曲名,《乐府诗集》解题说是鲍照、张正见、虞世南诸作,皆自伤清直却遭诬谤。两句意谓,自己正当玄鬓之年,却来默诵《白头吟》那样哀怨的诗句

  【韵译】

  囚禁我的牢房的西墙外,是受案听讼的公堂,那里有数株古槐树。

  虽然能看出它们的勃勃生机,与东晋殷仲文所见到的槐树一样;

  但听讼公堂在此,象周代召伯巡行在棠树下断案一般。

  每到傍晚太阳光倾斜,秋蝉鸣唱,发出轻幽的声息,凄切悲凉超过先前所闻。

  难道是心情不同往昔?

  抑或是虫响比以前听到的更悲?

  唉呀,蝉声足以感动人,蝉的德行足以象征贤能。

  所以,它的清廉俭信,可说是禀承君子达人的崇高品德,它蜕皮之后,有羽化登上仙境的美妙身姿。

  等待时令而来,遵循自然规律;

  适应季节变化,洞察隐居和活动的时机。

  有眼就瞪得大大的,不因道路昏暗而不明其视;

  有翼能高飞却自甘澹泊,不因世俗浑浊而改变自己本质。

  在高树上临风吟唱,那姿态声韵真是天赐之美,饮用深秋天宇下的露水,洁身自好深怕为人所知。

  我的处境困忧,遭难被囚,即使不哀伤,也时时自怨,象树叶未曾凋零已经衰败。

  听到蝉鸣的声音,想到昭雪平反的奏章已经上报;

  但看到螳螂欲捕鸣蝉的影子,我又担心自身危险尚未解除。

  触景生情,感受很深,写成一诗,赠送给各位知己。

  希望我的情景能应鸣蝉征兆,同情我象微小秋蝉般飘零境遇,说出来让大家知道,怜悯我最后悲鸣的寂寞心情。

  这不算为正式文章,只不过聊以解忧而已。

  深秋季节西墙外寒蝉不停地鸣唱,蝉声把我这囚徒的愁绪带到远方。

  怎堪忍受正当玄鬓盛年的好时光,独自吟诵白头吟这么哀怨的诗行。

  露重翅薄欲飞不能世态多么炎凉,风多风大声响易沉难保自身芬芳。

  无人知道我象秋蝉般的清廉高洁,有谁能为我表白冰晶玉洁的心肠?

  【评析】

  小序鉴赏

  这首诗前有一段序,而现在通行的一些唐诗选本往往只录诗,对序则弃而不录。其实这段序文与诗是一有机整体,诗中比兴寓意,亦即自然之物与人格化身的契合,是以序文的铺叙直言为前提的。欲解二者契合之妙,不可不读这首诗的序。

  可以说这是一篇简短而精美的骈文,是一篇很有情致的抒情小说。诗人在这段序文中叙说了自己作诗的缘起,叙说了蝉的形态、习性及美德,抒发了自己“失路艰虞,遭时徽纆”的哀怨之情。诗人首先从禁所的古槐写起,运用晋代殷仲文仕途失意及西周时召公明察狱讼的典故,表达了自己身陷囹圄的痛苦和乞盼有司明察的心愿。然后,写闻蝉鸣生悲感,“岂人心异于曩时,将虫响悲乎前听”,以反问的语句把蝉与己、心与物联系在一起。以拟人的笔法铺叙蝉的美德、从蝉的形态习性写起,写蝉适应季节的变化,随季节、气候的变化而出现;写蝉翼甚薄,蝉目常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不以俗厚而易其真”。诗人谓之具有“君子达人之高行”。因为蝉有这样的美德,所以诗人才引蝉自喻,以蝉为自己的人格化身。刘勰《文心雕龙·物色》云:“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骆宾王以蝉喻己,顾影自怜,正是感物联类,情以物迁。从骆宾王作于同时期的《萤火赋序》中也可印证此论断:“物有感而情动,迹或均而心异。响必应之于同声,道固从之于同类。”诗人的体验说明了感物生情的道理,人的审美心理结构与自然之物的某种同构对应。诗人咏蝉之妙,不仅在于符合同构对应的原理,而且还在于蝉意象所包涵的丰富的文化内蕴。

  诗歌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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