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中大多称引屈原的诗篇,并没有集中描绘屈原的形象。唐诗作者称引屈原,主要是借以抒发他们自己的情感和现实人生。但在这些称引屈原的简短诗句中,屈原的形象显现出来。透过唐诗中的屈原形象,我们可以看到唐代诗人丰富 的内心世界,以及他们所处的那个多元文化的时代和社会。
屈原的生命形象
屈原的生命形象,在唐诗中是憔悴、悲怨、愤恨和痛苦的集合。唐诗中大量借用屈原的生命形象抒发作者的失意人生,如钱起《江行无题一百首》(其十):“憔悴异灵均,非谗作逐臣。”刘禹锡《谪居悼往二首》(其二):“潘岳岁寒思,屈平憔悴颜。”杜甫《地隅》:“丧乱秦公子,悲凉楚大夫。”许浑《太和初靖恭里感事》:“乾坤三事贵,华夏一夫冤。”李商隐《楚宫》:“湘波如泪色潦潦,楚厉迷魂逐恨遥。”屈原的放逐和行吟的人生经历被唐代诗人较多引用,而由此所体现出的屈原悲情形象,在唐代诗人中更是深入人心。如李嘉佑《夜闻江南人家赛神》:“逐客临江空自悲,明月流水无已时。”柳宗元《汨罗遇风》:“南来不作楚臣悲,重入修门自有期。”在以悼念屈原为主题的诗中,也较多的体现了屈原悲情的生命形象。如黄滔的《灵均》:“莫问灵均昔日游,江蓠春尽岸风秋。至今此事何人雪,月照楚山湘水流。”刘威的《三闾大夫》:“三闾一去湘山老,烟水悠悠痛古今。”汪遵的《招屈亭》:“三闾溺处怨怀王,感得今人尽缟裳。”最具说服力的是以屈原的人生悲情来比作音乐的悲声。如白居易《听芦管》:“云水巴南客,风沙陇上儿。屈原收泪夜,苏武断肠时。”李宣古《听蜀道士琴歌》:“愤声高,怨声咽,屈原叫天两妃绝。”雍裕之《听弹沈湘》:“贾谊投文吊屈平,瑶琴能写此时情。秋风一奏沈湘曲,流水千年作恨声。”由此可见,屈子悲、愤、怨、恨的生命形象在唐代几为定格。 屈原的人格形象
唐诗中屈原最主要的人格形象是“独醒”,它蕴含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与困苦。如洪州将军《题屈原祠》:“行客谩陈三酎酒,大夫原是独醒人。”孟郊《退居》:“众听喜巴唱,独醒愁楚颜。”李中《夜泊江渚》:“水乡明月上晴空,汀岛香生杜若风。不是当年独醒客,且沽村酒待渔翁。”皎然《奉酬李中丞洪湖州西亭即事见寄兼呈吴冯处士时中丞量移湖州长史》:“樵子逗烟墅,渔翁宿沙汀。主人非楚客,莫谩讥独醒。”贯休《晚泊湘江作(一作晚泊湘江怀古)》:“烟浪漾秋色,高吟似有邻。一轮湘渚月,万古独醒人。”其次是屈原的忠心、正直、执着、高洁、好修等。体现屈原的忠臣形象,如胡曾《咏史诗·汨罗》:“襄王不用直臣筹,放逐南来泽国秋,自向波间葬鱼腹,楚人徒倚济川舟。”贯休《读离骚经》:“我恐湘江之鱼兮,死后尽为人。曾食灵均之肉兮,个个为忠臣。”蒋冽《经埋轮地》:“正直死尤忌,况乃未死前。”体现屈原好修名,如元稹《表夏十首》其十:“哀哉徇名士,没命求所难。”李白《笑歌行》:“赵有豫让楚屈平,卖身买得千年名。”体现屈原执着,如白居易《咏怀》:“长笑灵均不知命,江蓠丛畔苦悲吟。”如赵冬曦《C湖作》:“盈虚用舍轮舆旋,勿学灵均远问天。”体现屈原高洁,如汪遵《渔父》:“棹月眠流处处通,绿蓑苇带混元风。灵均说尽孤高事,全与逍遥意不同。”孙郃《古意二首》其一:“介洁世不容,迹合藏蒿莱。”这些诗篇中,虽然作者的态度与倾向不同,但都体现出屈原相同的人格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