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声不分人畜,墙上挂的单摆也摇出了带动时间节奏的连响,这些动响小的可怜,但却是告诉我们夜已沉到了尽头。是时候了,老汉下了床,随手摸到了床头柜上已经沁的发黄带点黏糊劲的烟嘴。抽了两口烟,老汉就呆坐着,灯没有开,地上吐了一地带有火光的吐沫钉子。突然,老伴反侧了一下,年久的木板床引出了点声响,这惊恐的老汉就站了起来,老汉镇定了会儿发现没什么异样就势就竖着烟斗敲了两下桌腿。怕是不会醒了,老汉这才放心轻悄的走了出去。
外面月色如故,老汉就着月光不明亮处踩着,但脚步匆忙,不时还是会给自己一脚的水。“该死的路,该杀的官,该了我们做的命啊”老汉一边走着一边埋怨,这边刚捡了个稍干的路面,那脚却又叫捅入了水里。
“不对,还是不对。”老汉似有所思。“都大晚上了,牛还会被系在外面么?要是锁在了屋里可咋整?我李老汉可不会撬门套锁的活。”老汉想着脚步就有了些迟疑。但迟疑归迟疑,李老汉还是一如既往的向刘家沟方向走着,他就像脱了犁的老牛既已经跑了出来再回去怕免不了几鞭子。
风吹了一阵就歇了,老汉也平静了下来,月亮陪着老汉慢慢的在走,这时老汉也就有了些心思。
李老汉以前很穷,靠了一头老牛才把现在的媳妇娶进了门。近些年来,媳妇和他在后面的荒山上种苹果赚了不少钱,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了。说到老汉挣到大钱了,村里人都一贯的不屑,李老汉是什么样的人谁还会不知道,出奇的老实出了名的死板,能娶着媳妇就不容易了,谁能想到还能发了财。不过羡慕归羡慕,也没人多管的,谁叫他这么个李老实碰到了一个能干的婆姨呢。
婆姨是能干,但对李老汉不一定是好事,以前靠着几分薄地一头老牛日子不说过的多好,但肚子还是能填饱的。不过现在不同了,婆姨把他的腰包弄鼓了,也把他的地位弄低了,这不,老伴借着前几天老汉出去卖苹果,把他以前相依为命的老牛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