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的散文以“美”和“真”享誉文坛。叶圣陶说:“谈到文体的完美,文字的会写口语,朱先生该是首先被提及的。”
试论朱自清的写作教学观
本文试从写作教学中有关“写什么”和“怎么写”两方面,来探讨朱自清的写作教学观。
一、关于“写什么”的问题
(一)反对写作文言文,主张写作白话文。自1904年语文学科单独设科以来,文言与白话的问题一直是语文教学理论与实践的重要问题。要不要进行文言文写作训练,更是语文教育界激烈论争的焦点。朱自清是“白话文运动”的积极实践者,他说:“现在是青年的时代,青年自然乐意用白话,而大部分的青年文言的训练太差,也是用白话便易。文言的死亡和白话的普遍应用,是事所必至,是计日可待的。”“作为一般人表情达意的工具,文言已逐步让位给语体,而且这个转变不久即可完成。”中学生应该学会文言文,但无须教学生学习文言的写作。要集中精力学习白话文写作,但不能太直率地将说话搬到纸上,不加调制。白话文写作全靠字句,“字句的组织必得在文义之外,传达出相当于说话时的声调姿势表情来,才合于写作的目的”。“窗外”、“书的自叙”等题目是他曾给学生的作文命题,并经常要学生自己命题,这使作惯了“小楼听雨”、“说句”这一类文言文的学生,得到了思想上和文笔上的解放。
(二)反对文学创作倾向,主张写作应用文。作文教学要讲求实用,不能滥用文学的调子。他指出:“中学生作文课,该以广义的应用文为主,因为作文课主要是技能的训练,艺术自当居次位。”“叙述、说明、议论三体都是应用文的底子,不会写作说明文和议论文,怎样能写作许多应用的文件呢?现在的学生只知注重创作,将创作当作白话文惟一的正当出路,就是一般写作的人,也很少着眼在白话应用文的发展上,这是错的。”许多人都希望成为作家,但出名者不多,其失败原因,便是到处滥用文学的感情和用语,文学成分太多了,反而失去文学真正的意义。究其原因,一是以文学创作为目标,“二十多年来成功的固然有,失败的却是大多数”,不仅写不好文学作品,而且因此“不能分辨文章的体裁,到处滥用文学的调子”。二是忽略了说明、议论两种文体的训练,导致这两类文体的写作存在严重的“思路不清”的毛病。“从做白话文这方面来说,一般的标准是大大进步了,对于写景、抒情的能力,尤其非常的可观。可是除此而外,对白话写议论文及应用文的能力,却非常的落后。”朱自清主张青年学生不要只注重纯文学的创作,应将写作的重点放在应用文尤其是议论文、说明文的写作上。
朱自清从应用的角度出发,指出了写作教学的内容,这在当时具有前瞻性。通过对创作与写作的区别,强调中学生最需要、最可能得到发展的不是创作能力,而是非文学的实用性文体的写作能力。朱自清作为文学大家,能用这样的眼光去规定写作教学的目的,是难能可贵的。
(三)反对为文造情,主张写至诚文。朱自清主张青年学生写作一定要写“至诚文”,说心里话。他说:“自然我们并不妄想人人能作美文,但希望说些切实的话。”但是“‘心口如一’向来是难得的,‘口是心非’恐怕大家有时都不免”。口上尚且如此,写作时更难以说真话了。学生写作中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朱自清认为有两点原因:一是“利害的冲突”,二是“追时代潮流”。他对青年学生作文中的这种现象深感忧虑,觉得“只知讲究修饰,嘴边天花乱坠,腹中矛戟森然,那是所谓小人;太会修饰了,倒教人不信了。戏法总有让人揭穿的一日”。空话不能让人相信,因为它们“无论怎么好听,怎么有道理,不能兑现的支票总是废纸,不能实践的空言总是废话”。而且,“一个人也决不能够全靠撒谎而活下去,因为那么着他就掉在虚无里,就没了”。因此,他主张青年学生作文时一定要“知道的真,议论的切”,不能人云亦云,为文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