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谈到为什么要坚持正义,因为正义给予人回报,他不仅是在现世生活中获得幸福生活,还能在轮回转世之时不落入地狱受苦受难,而是回到人间,或者到天上去享受幸福生活。下面是关于理想国的读书笔记长篇的内容,欢迎阅读!
理想国读书笔记800字【篇一】
本则笔记主要梳理《理想国》第二卷的前半部分,即王扬译本的第42-55页。
在第一卷中,苏格拉底凭借着他的反讽艺术,逐一驳斥了珀勒马科斯和忒拉绪马霍斯对正义的功利认识。前者代表着商人阶层的认识,后者代表了智术士派也即统治者的认识。但是第一卷里从珀勒马科斯开始,几乎所有的辩论都是围绕着正义有什么样的功用,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来展开的,至于正义本身究竟是什么,则没有顾及。所以苏格拉底在第一卷的末尾感叹道,对于正义,“我竟然什么都没弄懂”。
从第二卷开始,苏格拉底的谈论风格为之一变,由第一卷中主要是发问者,变成了主动的引导和阐发。第二卷分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苏格拉底的学生格劳孔和阿德曼托斯为了获得对正义的真知,自愿作为假想敌,接续并总结了忒拉绪马霍斯在第一卷中的立意,对正义作了进一步的非难;后半部分是苏格拉底开始了逐层的反驳和阐述。我们通常比较注重苏格拉底的论述,所以在第二卷中自然的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后半部分,想当然地认为前半部分不过是柏拉图有意为苏格拉底后续的论说而设立的一个活靶子而已。但我的疑问是,苏格拉底后面的论述都是针对他的这两个学生所虚拟的观点而展开的,如此重要的反方论点,为什么柏拉图要通过设置假想敌的模式,从苏格拉底的两位学生口中以虚拟的方式说出来,而没有让从智术士派的代表人物忒拉绪马霍斯口中说出来。作为正常的安排,让真正的论敌真刀真枪地对正义本身进行质疑,岂不是比设置一个假想敌更有说服力?作为作者的柏拉图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这样安排了,究竟意欲何为?
一个方便的解释是,这是作者谋篇布局的需要。一般作者写一个群体聚会,涉及众多人物,总得让聚会里的各色人等都露个脸,有话说,借以营造气氛,不使文意太过单调。在第一卷里,克法洛斯、珀勒马科斯、忒拉绪马霍斯都相继作为主要的谈话对手露过脸了,所以第二卷就该格劳孔、阿德曼托斯兄弟俩露露脸了。这样的解释不能说全然没有道理,但柏拉图的立意肯定绝不会如此肤浅。
第二个方便的解释是,我们知道,柏拉图在希腊城外开办了自己的学园“阿卡德美亚”,教授来自希腊各地的学生。限于手头的资料,我不是很清楚柏拉图日常究竟是如何开展教学的,不过可以想见,老师与学生之间,互置正反观点进行辩论,通过辩论而明辨是非,应该是一种通常的教学方式。那么,柏拉图让格劳孔两兄弟来作为假想敌,只不过是对其日常教学的一个真实写照罢了。但这样的解释我仍然不满意,我不相信柏拉图对其如此重要的一部作品所赖以立论的基础会如此地轻率处理,我相信他必定另有深意。那么,他的深意是什么呢?
柏拉图生于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到了他著书立说的盛年时期,雅典已经战败,其城邦政治逐渐堕落并平庸化了,社会动荡加剧,人们的信仰和正义观也必然会发生动摇,于是出现了众多对正义的质疑。我们不好说这种质疑是因为雅典战败才开始出现的,但泛滥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思潮应该还是在战争后期以及战败以后。柏拉图在第一卷里通过商人珀勒马科斯对正义的功利认识,智术士忒拉绪马霍斯对正义与非正义的故意混淆,让读者明白地看到了在雅典的两大社会阶层里对这种质疑思潮的呼应。在第二卷中,尽管格劳孔与阿德曼托斯兄弟一再声称自己并非就是这么认为(格劳孔,P43),只是为了想听到苏格拉底对忒拉绪马霍斯一类人的反驳,而尽自己最大能力把话说成这样(阿德曼托斯,P55),但我们仍可以看到,其实他们内心还是对苏格拉底所宣扬的正义存有许多真实的疑惑,而非是像演双簧一样,仅仅为了配合苏格拉底的论说。格劳孔说自己每当听到“忒拉绪马霍斯以及无数的其他人那么说,耳朵里总是嗡嗡直响,真不知所措”(P43);阿德曼托斯虽然一边模仿着智术士的口气质疑着正义,言语里却又充满了对非正义大行其道的质问与不满(P51-54)。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说,这兄弟俩的观点真实地代表了雅典社会里年轻人对正义的疑惑和迷茫。至此,柏拉图完整地描述了雅典城邦中三类公民对正义的质疑,从而体现了整个城邦公民社会对正义的质疑,里面还包括苏格拉底自己的学生。这样的描述,实际上已经把苏格拉底孤立地摆在了整个城邦社会的对立面,既体现了苏格拉底先知般的孤独,在探求真知的道路上只能一个人踽踽独行,同时也突出了他无所畏惧地探求真知的勇气和毅力。正可谓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仅如此,我认为柏拉图这样的安排,还有更为重要的目的。在这里,先梳理一下格劳孔与阿德曼托斯的论点,可以使我们看得更为清楚。格劳孔承继了忒拉绪马霍斯的观点,认为首先,正义的产生不过是人们为了相互之间不干也不忍受非正义的事,是强者和弱者妥协的产物,远非什么高尚之举;其次,每个行正义的人并非是自愿的,只是缺乏干非正义之事的能力,人们当面夸奖别人正义,也只是生怕自己的利益被人侵犯,所以爱好正义都是表面功夫;再次,如果真的将非正义与正义相比较,就要把他们各自看作是一个完美的体系。在这种情况下,极端的非正义就会看起来像正义一样,既为自己赢得正义的美名,又能得到非正义的实利;而本质的正义则不能贪图名义,更不能有种种由正义的外表带来的荣誉和礼物。相反,为了说正义的本质是如何的优秀,还要给正义加上非正义的恶名,好看看仅有本质的正义是不是还值得拥有。那么,这两种人究竟谁更幸福,不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吗?这里,格劳孔提出的主张其实是要让正义所带来的“报酬以及通过它们而产生的结果统统站到一边去”(P43),然后看一看正义本身究竟是什么。
阿德曼托斯接过话题,又作了进一步的引申。他先论述了一番那些赞美正义,指责非正义的老生常谈。比如父辈对后代,上级对属下,都说要坚持正义,可是“他们所赞扬的并非是正义本身,而是与正义相连的名望荣誉”(P49),以及由这个正义的名声所带来的一切。诗人的诗篇里,神话故事里,都有对正义者的如此许诺,以及对非正义者的相应惩罚。但不过如此而已,再也“没别的可说”(P50)。然后,阿德曼托斯引述了另一种对正义与非正义的说法。“大家异口同声地唱着一个曲子,自我制约和正义是好事,可做起来困难费劲,而自我放纵和非正义则做起来痛快、容易成功,尽管在名声上和传统观念上让人感到耻辱”(P51),这种说法要比前一种说法普遍得多,强大得多,也更能俘获人心。诗人们这样说,祭司、占卜士也这样说,并且还许诺可以通过祭礼和欢庆活动来打通天神,以解脱和清除自己的罪孽。如果真是如此,“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要选择正义,不选择强大无比的非正义呢”(P54)?在这样的舆论氛围和教育引导下,又会对年轻人的灵魂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只能促使人们去贪图一个正义的名声,换取这名声所带来的好处,私下里却去行非正义之实。
由此,阿德曼托斯展开了对教育问题的反思。“从其言论流传至今的古代英雄开始,直到当今的人们,你们中根本没人指责过非正义,也没赞美过正义本身,除了赞美正义的名声和威望以及它们所招引来的种种礼物”,“从未有过一人在诗歌中或在私下的交谈中用理性对此作过充分的阐述,证明非正义是灵魂本身所能拥有的最大的低劣之物,而正义则是最大的高贵之物。因为,如果你们一开始就这么说,并且从我们年轻时代开始就如此说服我们,我们现在也就不会互相防范,不让对方惹是生非,相反,每一个人会成为最好的自我监护者,生怕做了非正义之事后,自己便和最大的低劣之物住到了一起”(P54-55)。这一段话包含了两重质疑,一是对功利主义正义观的质疑,这是对格劳孔前面主张的呼应,认为应该阐明正义本身究竟是什么,而不是纠缠于其外在的现象是什么,以及这些现象带来了什么样的好处;一是对正义教育缺失的质疑,从反面呼唤了正确教育的极端重要性。这段话非常重要,以对立面的形式呈现出了苏格拉底后面所阐述的关于正义的几乎所有主要的论点,毫不夸张地说,这段话是后文一个重要的伏笔和引线,甚至可以看作是一个小小的纲领。
以上是对格劳孔和阿德曼托斯观点的大致归纳。试想一下,这样的话语,这样直敞心扉、开诚布公的谈论方式,老于世故的忒拉绪马霍斯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他也不屑于这样做。如果硬把这些话加到忒拉绪马霍斯的身上,则会减损这个人物的真实和可信度。而商人珀勒马科斯不具备这样的学养,没有能力把反方的观点分条缕析地阐述清楚,所以只能让格劳孔和阿德曼托斯说出来。他们作为年轻人,以这样毫无遮掩的方式谈论,会让读者感觉更自然。同时,他们身为贵族,又是苏格拉底的学生,有着基本的学术根底,通过他们的论述使读者能够更为透彻地了解一般人对于正义的真实想法。更为重要的是,苏格拉底对于正义的谈论,以及其欲图教育的对象,最主要是面向他的学生和一般城邦公民,而非智术士之流。让既是城邦公民,又是苏格拉底学生的兄弟二人来论述最为重要的反方观点,会使苏格拉底后面的回应与探讨更具针对性。
我们还可以比较一下,在第一卷中面对忒拉绪马霍斯的汹汹来势,苏格拉底不过在多半卷的篇幅里就让其低首认输了。那么,忒拉绪马霍斯的强人正义观看似霸道无比,实则不堪一击,不过是“山中贼”,套用王阳明的话,可谓是“破山中贼易”。而格劳孔和阿德曼托斯在正义与非正义之间难于取舍,摇摆不定,却代表着我们常人的心态,而这种心态反反复复,最难克服,正是我们的“心中贼”。“破心中贼难”,所以苏格拉底才在后面用几乎整本书的篇幅来为我们破这个“心中贼”。而破的前提是要先弄清楚“心中贼”究竟为何,格劳孔和阿德曼托斯的言说其实就是我们大家“心中贼”的完整表露,从而为苏格拉底后面的“破贼”之论作了完美的铺垫。
以上是我对柏拉图在《理想国》第二卷前半部分谋篇布局的一点小识,也许是小题大做了,谨就教于各位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