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如沏一杯香茗,茶香,在落日的黄昏、在清闲的午后;母爱,如饮一杯醇酒,酒香,云卷云舒,星稀月明……香甜的睡梦中,我正蹲在田埂之上,手拿一根刚刚折断的小芦苇棍,调皮地敲打着绿叶上的露珠,那银色的珠儿便赛跑似的落入水中,不见了……绝望时,便有一种稀稀碎碎的响声送入你的耳畔,那声音甜得如歌……
农家小院的高大的老杏树下,那灰白的晨曦还没有来得及筛下银色的树影,她的脚下已有半张芦席了。芦席的花纹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横看竖看成行,远看近看成线,如果不是在生活窘迫中看它,那便是绝妙的工艺品。巧手编织这芦席的便是我的母亲。
人到中年,蓦然回首,方知父母就靠着编织芦席的微薄收入养大了我,他们就是凭着自己对女儿的那份责任养大了我。是那份母爱支撑着,使母亲胃病犯了的时候,也不肯吃下一块一元硬币大小的饼干;不愿放下手中编织一半的芦席躺下休息;是那份母爱支撑着,使母亲做完田里的农活,回家接着编织自己的芦席,因为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一定要养大自己的儿女。
我长大了,母亲的腰弯了,背陀了,头发白了,满脸遍布弯弯曲曲不规则的小沟渠,满手的老茧和编织芦席留下的疤痕,写满了母亲对女儿的期待。
我哪里是长大的,是母亲那双手编大的呀,是用那不足一厘米宽的芦苇片子织大的呀!
母亲的手曾在编织席子时割了一道道的小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席子上,那黄白的席子上便留下朵朵红色的梅花,也许那花便是母亲未来的梦吧。
母亲的手曾在编织席子时扎了一根根小刺儿,那刺极细极小,只要扎进去,很少能拔出来,只能留在肉里等它化了脓,再鼓起一个小脓疱,这时你再一挤,小刺随着脓水、血水一同溜了出来。而这时的手也不能因此而停下来,因为没有了每天五尺乘一丈的两张芦席,没有这两张芦席2。56元的收入,我们全家是无论如何也吃不饱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