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盛戎的励志人物故事(3)

2018-09-30故事

  盛戎的领悟、理解能力非常之高。他从来不挑“辙口”,你写什么,他唱什么。写《雪花飘》时,我跟他商量,这个戏准备让他唱“一七”,他沉吟着说:“哎呀,花脸唱闭口字……”我知道他这是“放傻”,就说:“你那《秦香莲》是什么辙?”他笑了:“‘一七’,好,唱,‘一七’!”盛戎十三道辙都唱得响。有一出戏里有一个“灭”字,这是“乜斜”,“乜斜”是很不好唱的,他照样唱得很响,而且很好听。一个演员十三道辙都唱得响,是很难得的。《杜鹃山》里有一场《打长工》,他看到被他当作地主奴才的长工身上的累累伤痕,唱道:“他遍体伤痕都是豪绅罪证,我怎能在他的旧伤痕上再加新伤痕?”这是一段“二六”转“流水”,创腔的时候,我在旁边,说:“老兄,这两句你不能就这样‘数’了过去!唱到‘旧伤痕上’,得有个‘过程’,就像你当真看到,而且想到一样!”盛戎一听,说:“对!您听听,我再给您来一遍!”他唱到“旧伤痕上”时唱“散”了,下面加了一个弹拨乐器的单音重复的小“垫头”,“噔、噔、噔……”,到“再加新伤痕”再归到原来的“尺寸”,而且感情很强烈。当时参加创腔的唐在炘、熊承旭同志都说:“好极了!”1969年本的《杜鹃山》原来有一大段《烤番薯》,写雷刚被困在山上断了粮,杜小山给他送来两个番薯。他把番薯放在篝火堆里烤着,番薯煳了,烤出了香气。他拾起番薯,唱道:“手握番薯全身暖,勾起我多少往事在心间……”他想起“我从小父母双亡讨米要饭,多亏了街坊邻舍问暖嘘寒”,他想起“大革命,造了反,几次探险在深山,每到有急和有难,都是乡亲接济咱。一块番薯掰两半,曾受深恩三十年!……到如今,山上来了毒蛇胆,杀人放火把父老摧残,我稳坐高山不去管,隔岸观火心怎安!……”(这剧本已经写就了很多年,我手头无打印的剧本,词句全凭记忆追写,可能不尽准确)创腔的同志对“一块番薯掰两半”不大理解,怕观众听不懂,盛戎说:“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一块番薯掰两半’,有他吃的就有我吃的!”他把这两句唱得非常感动人,头一句他“嘘”着一点唱,在想象,“曾受深恩”,“深恩”用极其深沉浑厚的胸音唱出,“三十年”一泻无余,跌宕不已。盛戎的这两句唱腔到现在还是余音绕梁,我一想起就激动。这一段在后台被称为“烤白薯”,板式用的是“反二黄”。花脸唱“反二黄”虽非创举,但当时还是很少见。盛戎后来得了病,他并不怎么悲观。他大概已经怀疑或者已经知道是癌症了,却跟我说:“甭管它是什么,有病咱们瞧病!”他还想唱戏。有一度他的病好了一些,他还是想和我们把《杜鹃山》再次编排出来(《杜鹃山》后来又写了一稿)。他为了清静,一个人搬到厢房里住,好看剧本。他死后,我才听他家里人说,他夜里躺在床上看剧本,曾经两次床头灯的罩子都被烤着了。他病得很重了,有一次还用手在床头到处摸,他的夫人知道他这是在要剧本。剧本不在手边,他的夫人就用报纸卷了一个筒子放在他手里。他这才平静下来。  他病危时,我到医院去看他。他的学生方荣翔引我到他的病床前,轻轻地叫醒他:“先生,有人来看您。”盛戎半睁开眼,荣翔问他:“您还认得吗?”盛戎在枕上微微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汪”,随即流下了一大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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