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起一个执念

2018-07-21随笔

  《捻起一个执念》以轻松幽默的笔调,抒写了自己对围棋的情怀。文章语言简洁明快,内容厚重见解独特,耐品耐读。

  “老笔来信枕边书,三峡最忆是吴图。既然云子化人间,楸枰无声呈妙局。”——这是我早年撰写的打油诗。诗歌不怎么样,但是我却总是念念不舍“楸枰无声呈妙局”七个字。围棋文化有专业术语,比如此文的“楸枰”。

  一、孤寂的游戏

  当我们从事一种非主流游戏的时候,注定了玩这种游戏的我们更多的是必须面对自己和自己的灵魂——像作家一样的面对崭新的空白页,像画家一样的面对洁白的画布,像诗人面对心灵流动的澎湃和忧伤。

  尽管围棋的游戏是双人之间的博弈,但是,更多的情形往往是自己和自己的博弈,像金庸杜撰的“左右手互搏”的情形一样;所以,围棋的游戏是一种中国模式的哲学思想的演绎台。(从可以寻觅的中国文化的残片来来看,围棋从最初的教育、游戏的定义,至少在春秋以来,俨然便被军事、政治、人生、社会所笼统;更被儒释道所包含、庇护、纵容、定义……)

  着棋,不只有游戏那样的简单。当你真的是棋迷的时候,你才明白所有的游戏不仅仅是游戏,而是一种生活或者生活的状态。这些棋迷用这样的方式宣泄着灵魂的孤寂,筹思的辽远,演绎的深厚。用这样的方式释放着灵魂的美丑、好恶、成败、得失。一言以蔽之“以棋观世,鲜有不合者”,李东阳如斯说。“长沙男子东林师,闲读艺经工弈棋。有时凝思如入定,暗覆一局谁能知。”刘禹锡此刻表达的正是这种情绪;“绝艺如君天下少,闲人似我世间无。别后竹窗风雪夜,一灯明暗覆吴图。”杜牧也对此回音;“海东谁敌手,归去道应孤。阙下传新势,船中覆旧图。”张乔也如此揣摩……孤独着,永恒孤独着。尽管是孤寂的面对,哪怕拍打上棋坪的棋子在楸木上嗡嗡作响,摇摇晃晃……但是,运筹的气势和人格,思想和意识,胆识和意气便清清楚楚站立在“天地之间”。就像范仲淹说“一子贵千金,一路重千里。精思入于神,变化胡能拟。”

  事实上,“世事如棋”之类的成语正是这样诞生的。在汉语的世界里,棋局,正被越来越广泛的领域运用。更漂洋过海让世界记住了围棋思维就是中国思维。

  在前不久阅读韩国的中文网——《中央日报》网,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在这家网站首页寥寥可数的七大栏目中便有一个十分醒目的栏目“体育·围棋”。我浏览之余至少发现了多篇社论在、专访之类的韩国同行的视角——围棋成为中韩政治、体育、文化沟通的桥梁。其中不论是朴槿惠到中国来,还是习总去韩国,围棋俨然成为“时髦的宠儿”:围棋名人、围棋棋局、围棋话题……

  基辛格博士在《论中国》一书中特别提及到围棋与国际象棋呈现的崭新认识,对于“中美之间的关系”,他甚至这样断言,“不必,也不应该成为一场零和博弈。”在全书中,他甚至推论到中国的外交就是“围棋思维”。

  围棋有种术语叫做“手谈”,也就是说明围棋的游戏过程的一切都是“尽在不言中”的缄默的博弈过程。所以,孤寂是内心的煎熬,缄默是外在的表象。而绞尽脑汁的一切都可以通过淋漓尽致的着子进程中初见端的——摆得清清楚楚,放得明明白白——所有的心思既是阳谋,也是阴森森的阳谋。所有的计算都是基于对自我的肯定,所有的计算都是基于对自我的挑战。不怕你看得通,只怕你看得透,不怕你会计算,只怕你算不清。而这一切的一,都是需要你用心灵孤寂而深邃地面对,然后,坦荡地展开。不为胜负成败,只为绞尽脑汁;不为生死存亡,只为平等相处。

  自古至今,我们看见了许多围棋棋盘上的思想者,他们不仅具有穿越历史的哲学家的使命感,而且基于历史学家的责任感。而三峡刘星这后生正是因为敬仰前辈对这种游戏的痴迷和觉悟之后的幡然觉醒——这才有了新浪博客的“棋艺文化客栈”,才有2000多篇和棋艺“若即若离”的那种情怀。才有了傲然于棋坛网络世界的那些“棋艺的情谊”和书写在网络之间的“棋艺的情怀”。而这让一介草根棋迷十分的欣慰和自豪。翻阅古典的经书子集,依稀也可以洞见我们的先辈面对围棋的那份情怀:谢安赌墅足见一代军师的淡定,烂柯围棋见证王质穿越人生的飞跃,阮籍执诚、留与决赌,吐血数升,不是因为游戏,而是不可停止;不是因为游戏,而是基于信念。

  围棋在孤寂中,而且只有在孤寂中面对我和非我,才能真正超越自己。我们往往很超然自以为是的说,我们要战胜自己,但是,却很少有这样的模拟的场景;所以,当棋艺的游戏的时候,我们开始一次又一次的面对自己,并且尝试超越自己。“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因为在他的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尼采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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