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远方的散文

2018-10-18散文

  遥望远方的山城,我在追思已故的姑丈。今天离那样的日子还差几天,我却要为远方的他烧去一堆纸钱。他曾经是那样的爱着我,爱着我们。此时,他能看见我吗?而此刻的我正虔诚地低下头,我在点燃这堆纸钱时,心中在深深地缅怀我的那个忠、孝、仁、礼、信样样都全的姑丈。他是我今世做人的楷模,他还是我来生追求的师长。他离开我们已多年了,可是,这么些年来他那一头白发总会在我眼前飘逸,他那沧桑的笑脸总萦绕在我们面前。

  我把这冥钱、纸屋慢慢地对天燃烧,这远飘的缕缕青烟就那样静静地伴着我进入沉沉的思忆当中,我在想他留存在世间的滴滴点点,轻飘飘的烟雾在我的头顶上空盘旋,而我却从那些亲情的交往当中,从那些往昔的琐碎里,从他的身上领略到一个男人如大山般的深情,我还想从这样一个真正的男人身上去学他那种厚重的,无私又无边的大爱。

  我用双手,用这颗敬畏的心;拾起我娘为你准备好的这一包冥纸、冥物,不想却像是拾掇起一条思念的溪流。刹那间,它竟如瀑似布般地汇聚成一条思念的长河。它向着我狂奔而来,我压也压不住,堵也堵不了。我只好用颤抖的双手在键盘中敲打出一行行方块汉字,将你存在我的笔记本里。瞬时,是什么打湿了我的双手?哦,这是滴答成串的泪珠,就这样湿漉漉地润进键盘的缝隙里,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顺着我的指间流入岁月的缝隙中。其实,你已经永久地留存在了我的脑海里,其实,我早就把你装在了我的心田之中。

  那年,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还没进父母亲的屋,那里就传出他略带沙哑却浑厚有力的男中音。走进去,只见他满头白发,可面色却红润,生活的艰辛显然没有将这位乐观豁达且大度的“高知”压倒,当我崇敬地叫他一声姑丈时,他居然起身用带着爱意的双目亲切地瞧着我这个晚辈,并伸出双手拉着我的胳膊抚摸着我的双肩。

  就是那位令我十分崇敬的殷殷老者,他给过我多少愤悱开发?就是那一双抚我双肩的手,曾给我写过多少封谆谆善诱大义情深的书信啊?我甚至都是读着他的信慢慢长大成人的,他总用楷体书写,字里行间用词考究,文笔流畅。不管与谁写信,纸上留下他的笔迹都工工整整,一丝不苟。我从他写给乡亲们的信里,看到一个才人对农夫们的尊重。我从他写给我的信里,懂得了什么叫尊老爱幼。当年,祝家家族总以姑丈为荣,四邻八乡一说到姑丈时总是点头认可,没有人摇头说不。儿时,母亲总拿他当楷模来教育我,她常说:你的姑丈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你也是一个男人,你要好好地向你的姑丈学习。

  吃中饭了,那天,母亲为姑姑姑丈煮了一大桌子的菜。可我却细细地观察着姑丈的举止,当我的父母不先动筷子时,他硬是不先喝一口汤,他变客为主地总往父母的碗里夹着菜,一口一声哥哥嫂嫂地叫得亲热。当所有的人都吃上了,他才斯斯文文慢慢地吃起来。那样的一餐家常饭吃了两个小时,我从姑姑口中得知,就是在他们自己的那个家里,姑丈也是这样的先他人后自己,我静静地听长辈们在饭桌上拉着家常,心中却感受颇深,我真被一个大丈夫那样细致入微的礼让所倾倒,那可是一位养活一大家子人的一家之主哟。可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尊卑,在他们的家里根本就不存在,姑丈他总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当年我们从他身上总结出两个字:忘我。

  列车向着西南方向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黑夜的尽头。可我却还静静地伫立在车站的月台上,是什么在拨动着我当年还很年轻的心弦呢?是什么力量在震撼着我呀?那天我为姑姑和姑丈买好了两张卧辅票,可姑丈却硬是要我去退掉一张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卧铺票,然后再重新买回一张普通硬座车票,并且坚持着要将车票钱如数算给我。他说:义字重千斤啊,我知道你是真诚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懂得仁义就行了,我要谢你。

  那天姑丈与我一同送姑姑上了舒适的卧铺车厢,回头我再送姑丈挤上了人满为患的硬座车厢,可是那里却人挨着人,就连他站立的地方也拥挤不堪。瞬时,就见白发苍苍的姑丈满头大汗。看着他溽热难当,我心中难受了,我在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坚持着不退掉那张卧铺票时,我却反被姑丈的操守,被他的节俭,被他们老夫妇之间的恩爱所打动。

  斜飘的雨丝打湿了我的头发,遥遥数千里的车程啊,他就那样站立着回家?我不禁在心中赞美他坚韧、顽强的品性,赞美他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精神,我再一次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可知,那时的他已经是一位受人尊重的水电专家了。即使他不花我的钱,也不必去节省这区区几十元硬座与卧辅票之间的价差呀,他为什么就要那样地去节省呢?可我却不知道,他把钱都花在了那些乡亲们身上。那时,他囊中羞涩钱包里已经没有两张卧铺车票的钱了。啊,我被他乐善好施,助他人,苦自己的行为感动得一塌糊涂。

  忠。这样的一个“忠”字是何等的高贵?由它带出多少忠君报国的故事。姑丈啊,这样的一个忠字在你的身上闪耀出永恒的光辉。你肩扛着这个忠字忠于祖国,你肩负着重任朝着贺兰山而去,那是为了这个国家而推迟了婚期的呀。你不辞辛劳,爱党、爱国、爱人民。你说:湖南人要忠于国家,你常常说:我们湖南曾有个左宗棠,他是我们湖南人的骄傲。你总说:男儿志在四方,好儿郎是要去报效国家的。

  你为你的出生地湖南而骄傲,“中国一日不能无湖南,湖南一日不可无左宗棠。”这句话就是你最早对我说起的。今天,我终于知道,你那是要我去成就一番男人的事业。可是,姑丈啊我要告诉你,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没能成就一个男人的事业,但我还是深爱着我们的国家,我总是在不断地学习,学习你高尚的人品,学习你那种无私的大爱,我时时刻刻也都想着要去报效我们的祖国。

  孝。这样的一个“孝”字在你的胸中是何等的重?由这样的“孝道”又滋生出多少爱?这父母,这天恩,这手足之情,只有你才总系于心间。你从未把那个贫困的家庭当成包袱,你从未忘记过那块贫瘠的土地,你宁愿推迟生儿育女,也要把那份孝道尽之极致,做到最好。就是在那个把孝道说成是罪恶之源的时期,你也能反其道而行之,总把孝道把亲情当作天经地义的最高准则。可是你却违背了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你没有能做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晨昏定省。”可你体恤的却是天下所有的父母,你深谙“天下无不是父母”的大道理,你把光明,把温暖送到了千家万户,你爱着这天下的老人,你孝敬的是天下的父母。感动在自远古而来的董永卖身葬父为奴的故事当中,感动在“促由为亲负米”的百里途中。可是,你的孝道不也感动了苍穹,你的孝道不也蜚声华夏乡村吗?你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孝道”二字最好的诠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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