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为生命的感受去写作(2)

2018-07-20迟子建

  迟子建:八十年代后的阅读口味是被媒体放大的,但他们的阅读并不完全像媒体评论的那样。其实,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力,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完全跟随被大众、被媒体推崇的东西。我想,年轻人之所以喜欢我的作品,是因为他们内心缺乏温暖感。虽然他们的物质生活很优厚,但内心很孤独,因此渴望一种故事所带来的小温暖。这一点,无论年龄大小,其心理都是一样的。

  王薇薇:在“迟子建吧”里,我看到很多读者都表示,他们喜欢你文字里的温情、朴素、透明、忧伤和纯粹。评论界也有人认为你的小说是“本色写作”,是一个人如其文和文如其人的“本色作家”。你认同评论家对你所作的这个归类吗?

  迟子建:(笑)不太认同。小说其实是用文字搭建的想象的世界,而作家是会思想的人,他们的内心世界可以说是既复杂又单纯,用文字反应出来的世界便既客观又离奇,在某一程度上透露了作家的性情,却不可能完全浸透作家所有的情感。所以说,一个作家不可能做到完全“本色写作”。或者说,用“本色写作”来概括作家的写作风格不够准确。每个作家都有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而这不可能通过作品完全展现出来。

  王薇薇:还有评论家说,你的小说都是在向后追寻人类的精神家园,是一个在追忆中怀想的“逆行的精灵”。你觉得这种评判恰当吗?

  迟子建:这篇评论我看过。应该说,评论家作这样的评判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也是有根据的。但在这当中,可能每个人对历史的理解有所偏差。也许,“逆行的精灵”这一评价在文学审美上是中肯的。我的小说是写到历史,但并不是向回和向后看。其实,我们所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地逝去,不断地成为当下的历史。昨天的事是历史,即便我的作品在关注当下,完成时也变成了关注历史。只不过,我对远的历史比对近的历史更感兴趣,因为我认为距离产生美,有距离的历史可以看得更客观;而在写近的当下时,历史的客观性容易受到各种主观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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