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迷恋到迷失——顾城及其营造的童话世界(5)

2018-07-20顾城

  这种拒绝长大的心理定势左右了顾城一生的生活和创作。当然,我们在能够清楚地看出他拒绝被污染、固守童真的纯洁,不向世俗社会妥协的一贯姿态的同时,也能看出他到后来所处的一种两难处境。正像有的评论家指出的那样,顾城的童话诗人的身份认同在他生命的后期有刻意维持的嫌疑。这种对“童心”的刻意维持,既是他自身气质、情感、审美情趣、审美方式所决定的,也体现了他明确坚定的美学追求。他用孩子的纯真的眼光(当然这也可以看作是孩童视角),去观察和探索外部的世界,揭示的却是成人世界里的深刻。他写祖母的去世,“你就这样地睡了/在每天都越过的时刻前/你停住了/永远停住”;“我穷/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痛哭/我的职业是固定的/固定地坐/坐一千年/来学习那种最富有的笑容/我不能知道能给什么/甚至也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想保存自己的泪水/保存到工作结束。”(《佛语》)这种语言浅近朴素,毫无夸饰之感,却异常深刻,引人深思,能做到这样,确非易事,同时也将李贽所倡导的童心说发扬光大,在诗作中完成了童话的精神复活,达到了较高的境界。

  但长大毕竟是事实,无论他怎样排斥与压抑,现实的因素仍然无可阻挡地渗入,与他的童话理想纠结在一起。在社会中他要扮演一个成年人的角色,同时还要承担一个成年人应有的责任,用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去处理各种社会实际问题;但童真又是他拼其一生去固守的精神形式,如何才能在不被社会污染的前提下从事诗歌创作就成了问题。为了将童话诗人做纯粹,将自己的童话理想延伸下去,他拒绝参加各种社会工作,始终与现实社会保持一定距离,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不被物质文明污染的环境,他远离社会,远离人群,落户荒岛,养鸡种地,在自己的精神田园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寻求灵魂的超然与慰安,在宁静中体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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