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启示录散文(4)

2019-05-07散文

  经过许多人的抚摸、触碰,在高频率的使用和反复的按压之下,过了一个学期,游戏机已经崩溃。我返回家乡,带回游戏机的残骸。为了打发时间,我孤独地对着电视屏幕,又再次沉入俄罗斯方块的游戏当中,一次次地冲击最新纪录,却没有与人分享。渐渐地,更多更新更好玩的电玩游戏铺天盖地而来,俄罗斯方块悄然隐退,偶尔启动游戏,竟然发现,自己已没有当初疯玩的劲头了。当我回头看去,惊觉在那一段时间里,因为游戏,而错失了许多,包括时间,包括感情,也包括许多原该用在正途的投入。我一次又一次反刍记忆,有些怅然若失。有一些东西已经随着游戏深入我的内心。

  【魔方】

  1992年我读大学时,第一次接触到魔方,当我还在为摆弄不出同色的一面而烦恼时,别人已经比试着谁更快全部复原。尽管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心理,可我不得不承认,在许多方面我总比别人慢半拍。少时不懂谦让,长大后才渐渐明白,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不必每件事都一争长短的。但那时,为了更快地把打乱颜色的魔方复原,我认真讨教,仔细揣摩,总算学得一招半式,懂得了其中暗藏的规律,原来,早就有人计算出了其中的数学法则。说起来,魔方来自于匈牙利,由布达佩斯建筑学院厄尔诺·鲁比诺教授于1974年发明的,当初仅仅是作为一种帮助学生增强空间思维能力的教学工具,却因其困难又有趣,而奥妙无穷,很快风靡世界,流入我生活的大学校园,点燃了多少人的兴趣。

  许多事情发生的原因,如果追根溯源,才发现原来是多么微不足道,“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便是有名的“蝴蝶效应”,不起眼的一个小动作、灵光乍现的念头、一句脱口而出的话,也许便能酝酿、诱发和促成一连串的巨大反应。点燃一颗鞭炮,只需要用烟火贴近细细的导火线。1958年台湾裔日本人安藤百福只是因为看到吃一碗面要排队排很长,便潜心发明了方便面。据说臭豆腐是清康熙年间,落第的王致和因卖不完磨制的豆腐,无意中将豆腐晾晒、腌制起来,而开创了一种新的食品。1980年代的某一天,我所在的小村,午饭时分开始下雨,这样的雨一年中会来好多次,雷声隆隆可雨并不很大,但就是这样不大不小的雨,居然灌满了村庄四周的河道沟渠,到了近晚,河水渐渐攀上堤岸,漫入院子里。我看到,漫涨的水在院落里晃荡着,似乎因为那是它们以前从未涉足的领域,水们哗哗欢叫不停,一阵又一阵,准备越过门槛登堂入室。我折了几只纸船,蹲在大门的门槛上,把纸船放入水中,看它在水面上漂浮,随波逐流,兴奋不已。大人们在交谈着,他们以为这样的雨不足以酿成水灾,何况,雨过天晴,大水还久久未退。后来大家发现,原因是邻居家的一条水泥船没系紧,顺水漂去,横亘在大河中央的桥洞里,阻挡了温顺的河水。

  在我小的时候,我对这样的事情,还没能够做到洞远察微,我总是把人或事,简单地分为好与坏、易与难、好玩与乏味,或者接受与拒绝,喜欢与讨厌。看电影、看戏,习惯地问那个是好人还是坏人,武断地说这个没打仗不好看。但是,上帝的安排从来不会如此黑白分明,它不会仅凭我的喜恶顺从我的意愿。在我玩过的游戏当中,有许多考验智力或训练思维,我自小迟笨,很难轻易掌握一种技巧,但我仍然心向神往。当我在课堂上,听到老师介绍七巧板,顿时为它的变幻与乐趣而吸引,我多么想拥有一副在手中,错换、拼接、搭配,找到享受的快乐。可面对奶奶为难的表情,和她不经意瞥向鸡窝的眼神,我觉得自己似乎太不懂事,从此不敢轻易再提,而奶奶似乎也忘了,她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很轻易就忘掉一些事。多年以后,我在查阅资料时,发现七巧板的制作多么的简单,在一块正方形的纸板上,斜割、横切、竖断,涂抹上不同的颜色,一副简易的玩具就有了。于是,便放纵散漫的思绪,想起“授人以渔”的话来。

  就像我玩魔方时,旁边的人对我说,你看你看,就是这样,这边转一下,那边旋一圈,这样就行了。他说得认真,我听得头晕脑胀,不得要领。另一个人过来,说,有套路的,你记住这几个方法,保你很快就会转了。果然,果然我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很快就玩得不亦乐乎。只是,没有经过自己计算、摸索,再积攒经验,生搬硬套别人的做法,这样学来的技艺终究难以持久。二十年后,我从儿子手里接过魔方,曾经无比熟悉的玩具,在我十指间,仿若远隔千年,陌生、沉重,我摆弄了很长时间,只会转出完整的一面。那还是曾经自己摸索出来的。

  最低层次的二阶魔方,六种颜色,54个小方块,仿佛千头万绪的事情,需要抽丝剥茧的耐心和细心,更要熟记于心的规律和技巧,也许,还需要那么一点点的灵活吧?同样跻身“智力游戏界的三个不可思议”的,有中国人的华容道,法国人的独立钻石棋,它们,曾在多少人的脑里掀起过风暴,并被津津乐道过。游戏,从来就不会简简单单,在最初的入门之后,熟练、快速、直接,更高的要求,更刺激的体验,潜伏在前方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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