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笼暖过的岁月散文

2020-04-23散文

  深冬,冰天雪地,村子的人们,有的都早早地生上了煤炉,有的就用包谷棒子取暖。围在火盆周围煨罐罐茶拉家常。红红的火苗舔着冒着热气的茶壶。沸腾的茶汤在茶罐里翻卷沉浮,袅袅的飘着诱人的清香。

  我家的烤箱早在刚刚入冬就生着了。他是一个爱喝茶也爱喝酒的人。每年冬天的傍晚,刚刚吃过晚饭,有时候甚至晚饭还都没有吃完,就有三三两两的人,来家里喝酒煨茶打扑克。夜深了也玩饿了,家里烙的馍,无论多少也就成为下酒的好东西,一扫而光。玩的不亦乐乎。

  我总是融不到他们的圈子里去。不爱看也不想学。暖融融的火炉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历历往事。

  对火炉稍有印象的时候大概是三岁左右。在我出生的那个家乡,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很厚,鹅毛大雪沸沸扬扬飘飘洒洒,地上的雪没过了脚脖。母亲背篓里背着一口袋小麦,那时候还没有重量的概念,那口袋比站着的我和哥哥都高。母亲把口袋放在背篓里,拖在屋外的栏沿边,自己站在院子里才背起了背篓,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大我两岁的哥哥。母亲的腰弯得很低。踏在雪地上的脚印很深很深。是两行深深的窝窝。两边是两行小小的脚印,很浅很浅,也没过了脚面。千层底的布鞋针脚在雪地里看得清清楚楚。那针脚排列得整整齐齐。踏在雪地上的声音咯吱咯吱地脆响。不知道走了多远,过了那个我害怕过的独木桥。又走了一段路,才来到那座水磨磨房门前。很窄但很深的念渠安着一座水磨。大大的圆圆的木头轮子,在有着落差的水流的动力推动下带动着两扇巨大的石磨转动,用来磨面。我们到的时候,有人在磨面,我们要等会儿。看磨的人让我们娘儿仨在火笼前烤火等候。尽管,我的手,被母亲牵着,但走到的时候已经冻得很疼。那时候也没有手套,脚上的布鞋也湿了,脚已经麻木了。烤了一会儿,手痒得好难受,所以时隔半生,记得起来。

  记忆中的水磨房,有两间土木结构的瓦房。只水磨磨盘就占据了一间房,还有一个好大的木板槽,用来盛面和麸皮。还有簸箕,箩筐,撮箕等装粮食和面用的工具。剩下的地儿用来放粮食:包谷和小麦。说话间就到了我们磨面的时候了。母亲让我和哥哥在火笼前乖乖的烤火玩,等着她。因为磨面是要用手不停的把磨盘周围的粮食推向磨眼里。而磨下去的尚未磨细的细珍珠粉般的面粉要不停地重复。再次放进磨眼研磨。

  我和哥哥一边烤火一边等着母亲。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风,吹得那木头门不时地关上,开开,坐在门口火盆边的我们兄妹冷得直发抖。火笼是用一个小小的脸盆,两边拴了铁丝,里面放的木柴。看水磨的人来回提着它。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觉得鼻梁骨那儿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不由得哇一声大哭起来,听到我突然大哭,母亲赶忙跑过来问怎么了?看磨的人也关了水闸,跑过来了。忙问怎么了?烧得轻满重?原来哥哥拿了一个正在燃烧的木柴头,不小心就放在我的鼻梁骨上。黑黑的烧了一个很大的疤。母亲连忙拿过哥哥手里的火柴头。向看磨的人要了一把剪刀,把自己棉袄袖口剪破,撕下来一些棉花烧着,把棉花灰按在我的鼻梁骨上。哥哥吓得坐在小木墩上不敢出声。磨面的人默默地给火盆里又添了些柴。完了母亲警告我们,好好的坐在那里,不许再玩火,小心你们的手!!说着,和看磨的人一起又去磨面了。

  说也奇怪,外面的雪还是那样下着,我和哥哥却也再没有发抖。房间里渐渐的暖和起来了。对于火笼的记忆也就如同那座水磨一样。转动在我的记忆里。连同母亲背着背篓牵着我和哥哥的手走在大雪飘飞的雪地里,弯的很低的腰和踏得很深的雪窝窝。我的鼻梁骨那儿现在还有一块褶皱很多的青疤,就是那时所留。

  时隔不到一年,哥哥把我从父亲亲手做的童车中推出去玩,父亲做的童车轮子安装有轴承和珠子。转动很是顺畅,手一推,跑一大截,他推的时候没有刹住,就给我从家门前的坎儿上掉下去,他自己吓得小跑着回家了。等村子里人把我抱起来回家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家中的东西都装在一辆马车上,似乎是我们要搬家了。

  马车上拉着东西,坐不了人。我被大伯背着。是母亲的一条粉红色的很宽很长点的一条毛线围巾,她很少戴它,只有在出门的时候才戴着它沿着脖子绕两圈,还有很多在胸前。我觉得好看极了。大伯把围巾两头绑在一起把我背在背上。记不得是什么季节。只觉得很冷很冷,手在大伯的肩上冻得生疼。而大伯手里提着一个小火笼。是用烂洋瓷碗做的。里面放有自家烧的木炭。不知道走过了几座山,几道弯,趟了几条河,手冷得受不了的时候,大伯就给我烘烘手。而我只觉得腿肚子就要冻僵了。原来围巾把我的裤腿勒住了窜上边去了,只剩下小腿露在外边。只顾赶路。不知不觉中到新家的时候,我的鞋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脚脖子小腿肚子就像红萝卜。但是,大伯的背很温暖,贴着我的心。手里提的火笼,一会儿转在哥哥手中,一会地转在母亲和父亲的手里。他们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轮换着背着哥哥,有时候,路平的时候,哥哥也被放下来跟上走一段。几百里路硬是用脚一步一步丈量完了。那只火笼犹如大伯的背,温暖着我的幼年路,稚嫩的心。

  回到新家,住的房子是姥爷暂时为我们安排的远方亲戚家的三间土木结构的茅草房。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间隔。两边的山墙上端有一人多高的地方土墙没有筑到顶端。父亲和姥爷用捆绑成捆的高粱秸秆把它围起来。放了我们带来的几样简单的家具,就算是我们的家了。然后父亲照样去外面上班,家里仍然只有母亲我和哥哥我们娘儿仨。晚上睡觉的时候,风呼呼地一吹,冷得脸上直起鸡皮疙瘩不说,高粱杆嗦嗦的直响,在静夜里非常害怕。于是,母亲就用一个旧的脸盆里面装了草木灰。把疙瘩柴点燃放在院子里,北风使劲儿的吹着,火苗就窜得老高。有大片大片的雪花在落下去的瞬间,就融化了。滋滋滋火笼中冒出来了热气。浓烟过后,火就如同碳火和煤球一般,燃得通红通红的。再把它放在土炕前。炕是热乎乎的。屋子里仍然是冷风呼呼的吹着。可是看到黑暗中的红红的火光,心里仿佛温暖了许多,也不是那么害怕了。那火笼是用来取暖但它的确起不了什么作用。但那心里是温暖的,有了它,胆子是正的,那是母亲的温暖和爱,是光明与勇气的象征,是黑暗中燃烧着的殷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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