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的美好时光散文(3)

2020-04-24散文

  往往,走过后,妻子就说我,你刚才的笑很勉强,挤出来的一样。我笑笑,她看了看说,这会儿很自然。

  多年来,不善于和领导相处,在单位,是一个大的缺点,我曾努力改正过多次,但收效甚微。尽管有同事说,这至关重要。

  人工的湖泊耀着金子的光芒,枯树和假山之间,散步的人也多,看起来人人都心安理得,且神色悠闲。我和妻子向着僻静地处,走过长长的水泥路面,踏上粗石和碎土的乡间小道,风吹着头发和脸,感觉愈加舒畅。清新的空气,似乎在帮我整理脑海里纷繁一天的混乱。身体也舒适极了,像是透明的一般。

  我和妻子也总要说些什么。琐碎家常、紧张压抑的工作和难缠的人际关系。我一直想抛开,把它们当石头踩在脚下。可妻子会说,这是生存环境问题,关系到个人的前途。所谓的前途也就是领导意志和个人好恶。

  有段时间,我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不是做事,而是向上,坐在某一个显要位置上,才是大家认同的成功。我觉得这很可怜。人总要做些什么,而某个位置,对谁而言都是适合的,不是能否干好,而是一种应付。

  直到现在,在单位,我仍旧没有太多的想法,我只是一个半道出家,硬撑着有一份较满意工作的人。我已经满足了,我想要的,不过是有一个安静的生活,向着某种方向履行自己的职责,更多的时间读书,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人理解和同行就足够了。

  可是,事实不那么简单。我们读小学三年级的儿子突然说:“爸爸,人一生都是被强迫的!”我吃惊,才八岁的孩子,如何能说出如此沉重而富有哲学意味的话语呢?这使我想起艾略特的一句话:“持久的诱惑是最大的背叛,为了正确的事情需要错误的理由。”这是一个强词夺理的,且充满悖论的事实真理。邓恩也说:“没有一个人是完全自立的孤岛……”

  不知不觉,我和妻子接近村庄,傍晚的炊烟从黄土房屋顶上滚滚而出,向着树冠和天空,传递着人间的生活气息。马路两旁遍植杨树,茂密的树叶遮盖了整个村庄。宽阔的沟渠里流淌着来自祁连山的雪水,在众多的田地边缘兵分数路,冲进玉米、麦子、棉花和西瓜的脚下,在流动中渗透,在渗透中蔓延。

  看到上了年岁的人,就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在遥远乡村的生活,充满艰辛,庄稼是一粒粒地种植,用手掌和汗水收获回来的,一点点的金钱是没日没夜地给别人打工挣回来的。他们的.辛苦我曾经体验过,他们经年的忧郁心情至今我还有着。我们一家五代都是以土地为生的农民,就我而言,尽管十多年时间过去了,除了生活较为轻松,活的体面一些和远离土地之外,我本质上还是一个农民。

  “我们相信人类在上帝面前是平等,这是显而易见的真理”(马丁·路德·金《我有一个梦想》)。

  夜色完全降临时,我们回到小区,街灯先后亮起。但还有许多的人,在昼夜交替之处散步或者倚坐。风有些凉了,我和妻子快步回返,先前路过的花池和杨树有些灰暗,但风吹树叶的声音,清水流动的声音,在渐趋冷静的小区黄昏,却愈加响亮了。

  在沙漠之外生活的人一定意想不到,这里的夜晚寂静,落寞,一个人也没有。要是没有风,所有的声音都是你自己的。脚下的粗砂发光,一粒一粒,向着你的眼睛和身体。一个人的脚步在空荡荡的戈壁上敲响,鞋底的石头几乎接触到骨头,我能够听见它们碰撞或亲热的声音。

  在戈壁深处,我时常这样,忘却模棱两可的俗世声色,安静下来。连房门都不锁,从幽深的宿舍出来,越过楼房和杨树,到水泥路面的尽头,围墙过后,就是一色的铁青色戈壁了。因为靠近生活区,很多的垃圾堆在那里,有风时,各色的塑料纸飞起来,连同破旧了的裤头、小孩的内衣,风筝一样,在旋风中,被飞行的沙砾裹挟,盘旋上升,一直到看不到的苍色天空深处。

  一个人的时候,晚上有月亮,我总是要到戈壁深处走走,很多时候一个人。我不需要任何人在身边聒噪。我总是觉得,月夜戈壁是安静的,像一个巨大的疆场,沉寂而弥散着悲剧的苍凉味道。我一直觉得它的下面有很多灵魂:无奈的、自愿的、战死的和被风沙掩埋的。他们的尸骨早已钙化成灰,我很多次在漆黑的午夜看见快速奔行的磷火,我想那就是所谓的灵魂了吧!一些人走了,剩下的骨头是唯一的证实。现在,我们来了,又是一群人,我们不可以预知自己的未来,就像戈壁本身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心事一样。

  月光省略路灯,除了窗棂里面的,四周空旷,黄色的光亮在建筑和树木上安静,它的样子像是想象中的女子,她等待、过往、消失,无论我们怎样,她都没有表情。她温柔得有些过份,让我没有非分之想。其实,我仍旧是一个世俗的人,喜欢声色,也曾经有过灯红酒绿醉死梦生的生活,但回过头来,世界依旧,生活照常。而在戈壁月光下,我是安静的,纯洁的,全身洁净透明。

  通常,还没有吃过晚饭,日光仍顽强停留,面带黑丝的月亮就挂了起来。抬头看见它,温和和柔情迅速充溢,我又可以到戈壁上散步了,一个人,除了自己什么都不携带。

  我总是觉得,这样的夜晚,两个人一同到戈壁上散步还行,要是众多的人一起,唧唧喳喳,脚步沓沓,肯定是不美妙的。这样的想法或许太过自私、偏激和霸道,但谁也没有权利干涉。傍晚,我换了轻松的布鞋,不告诉任何人——他们在各自的房间游戏或者说笑,我不惊扰他们。就像不要他们惊扰我一样。戈壁上的人迹早已被风磨平,风过的痕迹皱纹般明显。太阳的温度仍在,温热的黄沙和石子是对我的一种安抚。身边的骆驼草身子虚肿,尖利的枝叶上挂满尘土,它们稀疏的叶子被月光照成暗黑色。我路过,它们的手指拉扯着我的裤腿。

  是不是要我停下来呢?

  远处沙丘低纵连绵,黑色的轮廓看起来温柔恬静,隆圆的天空隐藏在它们之后,太多的星星隐匿了,剩下的那些,光亮黯淡,面色憔悴,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病痛。近处有物在动,两只驼峰载着整个戈壁,嘴巴嚼动,在月光下缓慢行走。起初,它们把我狠狠吓了一跳,转身回跑。气喘吁吁地停下回头,它们并没有追上来。我蓦然想到那是骆驼,有人放牧和管理的沙漠的独特的生命,荒漠的王和孤独英雄。到现在,我再也不会那样惊恐了,骆驼和我同样没有恶意。我们两种生命,在戈壁的月光下面,实质上是一种美妙的陪伴和邂逅。  尽管这样,我一个人还是不敢和不能够走得太远,戈壁太大,哪里才是它的尽头?我只是看到它的荒凉、沉稳和焦躁的一面,而忽略了它原本强大的内心——多少年了,在这片戈壁上,在我之前之后,又有多少人来到、消失和走开呢?我一个人的漫步,与它身上的任何一颗滚动过的沙砾没有区别。只是形体稍微大一些罢了。除此之外,我再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了。

  偌大的戈壁,它能够容纳多少像我一样的生命和肉体?

  有时我也想,应当还有一个人的——进我想到一些人,一一闪过的形象,叫我安慰和忧郁,即使那些糟糕的同类,在此时我也没有一点怨恨心理。只有在这时候,我才是宽容的。在戈壁中,我通常会遇见蹲在沙棚里的沙鸡、野兔、出其不意的蜥蜴和沙鼠,它们被我看见或者踩着身体,它们惊呼,我大骇。之后是相安无事。十多年来,我先后在月光的戈壁捡回一些形状奇异的石头和漂亮的断羽,放着放着,好多都不见了,几次搬房间,发现一些在老鼠的洞口,有的被撕碎了,有的虽然完整,但覆上了厚厚的灰尘。

  返回时,远望的营区灯光大都熄灭了,戈壁上只剩下单纯的月光,只有颜色,没有声音,我在其中。公路上没有一辆车行驰,围墙静默不动,楼房和树木跟随人的鼾声进入梦境。上了水泥路面,使劲儿跺掉鞋上的灰尘,入营区。一个人的脚步拍打着附近的砖泥墙壁,月光停靠在天空正中,黑丝的脸颊洋溢着笑容,它的光亮向下,从我的头顶,贯穿形体,连地上的影子都好像是透明的。偶尔会有几只黄了的叶子,穿过细密的枝条,在我身后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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