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了但山村仍是一片青黛色,仰视天空星星闪烁,赶着一对牛行走在山路上常常心里发怵,总觉得身后跟着什么动物似得,回过头看啥也没,我总是故意大声地咳几声或是吼几声给自己壮胆儿。扶着犁头跟在牛后,我喜欢将鞋子脱去,卷起裤角赤脚踏在松软的土地上绵绵的,一声声地吆喝着农家子弟和牛的对话,犁铧两边翻滚的黑土说着农家子弟耕耘土地的辛苦,偶尔甩一下鞭子在空中憋出“叭叭”地声音,那清脆的响声在山谷里回荡……
进入冬季的牛闲卧在圈里,整天重复着那些反刍的动作,消耗着农户家储藏的草料,每当进入夏季,农家为了省点饲料,所有的养牛户将自家的耕牛带给山坳里住着的牛倌去放,“山坳坳”其实就是原始森林,滴水崖是原始森林里的自然瀑布,其壮观之景在西部干旱山区来说极为罕见,犹如大山的嘴中一缩一伸得舌头,格外引人瞩目。它位于祁连山深处,满山的森林植被,花草荆棘,山顶到山坡到处流动着溪水,是天然的牧牛场,村里好多人家的牛都带给天祝县上酸刺沟村一个姓吴的牛倌,老吴在森林的一处草滩上搭着一个简易的帐篷,每逢抓牛时节他便会住在这里,因为牛很多谁家都要将自家的牛角上做一记号,以防抓错牛,到了秋季耕地前我们都要去老山里抓牛,到老山里抓牛并不简单……
1971年一个秋天的早晨,我跟着伯父进山,那时家家都有给民兵配发的步枪,我们出发时伯父说:
“你把枪背上,山里野兽多以防万一”,他还将两包子弹(每包十发)给我让我装在衣服兜里。伯父将两根用于牵牛的麻绳盘起背在身上,还要背上两人近十天的口粮。我们翻山越岭走了大约6个小时终于到了“滴水崖”峡谷,眺望南山起伏的山脉被绿色的松柏覆盖,山底下一条蔓延弯曲的河道从瀑布始横穿南北直至古浪境内,全长约80公里,顺着河床边的崎岖小路,漫步于风景秀丽的祁连山麓,不时惊起藏在山中的各种鸟兽,那些满身长着彩色羽毛的大鸟,翘着长长地羽尾(当地人称马鸡)张望着行人甚是好看,展开翅膀飞起不远便“扑棱棱”又没入山林,麻鸡(当地人称呱哒鸡)成群地在草地上乱跑,有时数十只石羊极速掠过你的眼前,爬在半山处“哞哞哞”地叫着,似乎对你说:“来吧,咱们比比谁跑得快......”,口渴了你不要一丝地怀疑,放心地伸展你的双手,掬一捧清澈的水吸入口中好爽!大约步行一个小时,便会听到哗哗的水声从远处飘来,就像是微风佛过树梢渐进渐响,最后像潮水般涌过来,盖过人喧马嘶,此时只是一片喧嚣地水声了。哦,终于看见滴水崖!一条银色的瀑布如风中猎猎的旗子抖动着波纹,犹如银河下泻,瀑布分层叠流约为30米,飞流直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揣翻腾,水气蒙蒙,珠玑四溅,撞到山根的石头上碰得零碎,水雾蒙蒙又像千千万万颗的珠子跳跃奔腾,底下是一个大大的水坑,那水清得发绿似一块无瑕的翡翠,绿的让人醉,惊得让人痴,难以再前行!最为惊奇而罕见的是瀑布分“冬夏”状态,一半是凝结的瀑布冰块,将青色的岩石从上到下遮盖,似天女散开的玉带定格在那里,任你看个够想个够!一半是飞流而下的瀑布似仙道一缕缕白色的胡子倾斜而下,落入谷底溅起无数水花,似颗颗珍珠跳跃,甚是壮观!看到如此壮观的美景,我忍不住想到谷底看看,伯父不让去怕我跌入万丈水坑,下午我们终于到了吴牛倌的住处,进了帐篷伯父说:“这是你吴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