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晏殊词谈欧阳修对其词的继承与发展(3)

2018-07-20晏殊

  自唐至宋,由于词是由歌妓演唱的,词人作词只是模仿歌妓口吻,不常有述己之怀之作。这也是晏殊作词的一个弊病。晏殊措辞写景,虽然细致流畅,却总有距离感。例如《玉楼春》: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首词纯用白描,不加雕饰,道尽相思离别之情,用词也是工整雅俊,但这类代抒情式的作品总不免有疏离之感,不如晏殊一些自叙感悟的词作更能打动人心。如《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浣溪沙》一词开篇清俊雅致,既没有花间词的华丽辞藻,也没有李后主词强烈的个人情感。晏殊的词温润秀致,神清而气远,婉丽而自有一番淡然气韵,于情景中孕育人生的体会,字里行间都是对生命的反省。

  又如那首被王国维赞为“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之第一境”的《鹊踏枝》: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词中通篇未正面抒发感情,却注情于无情之物中,使物皆有绵延无尽的愁思。虽写离别相思之苦,却句句不落俗套,情深而意苦,格高而境远。移景于物,物我相承,处处点出伤别离之意。无怪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三次称引,蕴藉之丰富,使人不禁抚卷深思。

  从代言拟情到自言抒情,这一词作抒情主体的重大转变,是由晏殊的学生欧阳修首先完成的。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师从晏殊,故而长调也不多。但与老师晏殊不同的是,欧阳修爱写组词,有描写西湖游宴的《采桑子》十首传世。欧阳修写词得晏殊清丽之精髓,又将晏殊之代言拟情引申为自言抒情,婉转韵致中不乏清狂之意,行文中有荡气回肠之感。如《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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