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与恶徒文摘读书笔记(2)

2018-11-12读书笔记

  [10]

  她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一条趴在石头上晒太阳的蝰蛇。蝰蛇朝她的小腿咬了一口后,迅速溜进蕨丛里去,快得如一记斑驳的闪电。她感到伤口火辣辣地疼。

  “哈。”珠儿心满意足地说,仿佛早就料到了。

  他让她躺在草地上,拿起尖刀割开她的伤口,用嘴吮吸出毒液,吐掉,再继续吮吸。她的手抓紧又松开,他湿润的嘴唇让她一阵又一阵地兴奋,伤口剧烈地疼痛。这是最原始的紧急处理蛇咬的方法,她非常怀疑是否会有效。他撕下衬衫的袖子,紧紧扎住她的腿。

  “你疼的时候为什么不哭?”他问。

  “我只有伤心的时候才哭。”她说,她从没经历过这么撕心裂肺的疼痛。

  “躺一会儿我们就得走,不然我就把你丢这儿了。”虽然他不迷信,但是看到刀子上的血后还是很惊奇,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你不会丢下我的,你就算背我走也不会丢下我。”

  “你声音都变了。幸好那只是条蝰蛇。一条极北蝰。”他懒洋洋地说。疼痛让她头晕脑胀,她不敢相信她竟听见他说出了那条蛇的学名。“那是一种毒蛇,但还有更毒的,从前不是这样。现在猫也变了,猫最可怕了。”

  “我以为野蛮人养猫呢。”

  “谁跟你说我们会把猫缝进女人肚子里的?”

  [11]

  余下的旅途,她都是在幻觉中度过,不仅眼睛欺骗她,另外耳朵和平衡感都不对劲。有时他会扶着她,有时他让她自己去找路。他们来到一片开满毛茛的空旷地界,他留她一人在那儿,风如散落的发丝扰乱她的脸庞。拂动的草地在阳光下闪烁,一刻也不停歇。珠儿如同一个实在的影子,穿过艳丽的毛茛丛。一只乌鸦飞进阳光,瞬间化为白色。她疼得很。迷糊中她感觉到他在背她,但也许只是在做梦。他拿了一些或棕或白的忍冬给她闻,分散她的注意力。树下,他们走过光与影交织的迷宫。

  “我再跟你讲讲极北蝰。”他说,又或是没说,“博士是个很现实的人,他相信宗教对于社会必不可少。我根本不信宗教,所以我总跟他争这个,但是我最后总是让他赢,因为他有一柜子毒药,我还得防着他的毒药不是。为了他说的社会需求,他把极北蝰放在一个盒子里,时不时让他们去敬拜。”

  “这是生殖崇拜吗?”她问,又或是没问。

  “他没想好。”珠儿答道,他将她抱在怀里。“有时他说那是生殖崇拜,有时又说不是,看他心情。”

  [12]

  “她现在怎么样?”他困倦地问。

  玛丽安点了点头。她头脑清醒了,体力恢复了。她知道自己会好起来的,她一直这么认为。

  “她是个坚强的小姑娘,”珠儿说,“不得不承认。”

  “她离家这么远,”格林夫人说,“谢谢你没对她下手,亲爱的,你保护了她。”

  “你弟弟最后死了吗?”玛丽安问完颤抖了一下。

  珠儿低下头看着手指,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当然,在我赋予那所谓的恩典之前就死了。我只给他挖了坟。瞧,我是你们的刽子手,我还是个他妈的挖坟的。”

  [13]

  “你要记住,他们从来不思考。”格林夫人说,“他们像小孩子踩石头那样,从这件事一下跳到下件事,他们会一直跳一直跳,直到落到水里。”

  [14]

  她睁开眼睛,让眼泪流出,却看见珠儿坚如磐石地立在一棵树下,恍如一场梦中邂逅。

  他站在空地的另一边,靠在一棵橡树的树干上,一边嚼着草根,一边用刀修指甲。他的头上围了一块破布,用以绑住头发和吸干汗水。他已将他的长步枪立在身旁,时刻准备着开始一场持久的围攻。他们对望了一会儿。

  “你从营地一直跟过来的?”她最终打破沉默。

  “噢,不。”他说。“你走了很远我才发现的。你走了很久嘛,真叫我吃惊,而且竟然一直走的直线。”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想看看他的兄弟有没有跟来,还好他是一个人来的。她无法逃走,也爬不到更高的地方,就只好待在那儿,气得连话都不想说。

  “真是个好天,”珠儿说。“之前下了那么多天雨。”

  他像背课文似的说出这句话,接着咧嘴一笑,做出要咆哮的样子。她继续保持沉默。她摘下几个山毛榉果实,掰成几瓣。

  “当然了,”他突然接着说,“天气好的时候屋子里更难闻。”

  玛丽安不再沉默,开口骂他。

  “你个猪圈里长大的,”她愠怒地说,“还能辨别出什么难闻什么好闻。”

  他再次咧开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一边消化她说的话。

  “我可不是猪圈里长大的,”他终于回答,“我以前和马睡过,因为我更喜欢它们的长相。”

  他继续修指甲。

  “还有,”他接着说,“马是食草动物。”

  他说这词时没带着文化人那种刻意的文绉绉。她栖于高高的树枝上,自觉高他一等。她不爽地瞪着他。

  “你下来吗?”他不在意地问。

  “你不走我就不下来。”

  “啥,又要为自由一搏?”

  “没错。”

  [15]

  他耸耸肩,把刀放到一边。

  “从树上下来吧,教我点词,”他邀请道,“我们迟早能顺利交流。”

  “我们没有什么可交流的。”她泼他冷水。

  他往这棵树走来的同时,身后的影子伸展开来,身上的护身符轻轻作响。他总会过来的,就像天气总会晴朗,但他的脸比天气更难以捉摸,因为他的脸天生不会微笑,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亦或是他到底有没有在想事情。

  “以便平等交流,我们需要先建立共同的知识基础。”他说,她仿佛从这粗野的嗓音中听见了他老师的款款细语,然后她懊恼地发现自己又哭了。号啕大哭中,她跳下树落在他身上,把他吓一跳,他们双双跌落在灌木丛里,然后扭打了一会儿。他喘气、咳嗽,但他依然比她强壮太多,不一会儿她就意识到自己要被他押回营地去了。但是,当她的手被按在脑后时她依旧愤怒。

  “我想我是这世上剩下的唯一一个理智的女人。”她对着他的脸吐出这些最令他不堪的话。他们一起落到了没过头顶的草丛里,他把她压进肥沃、湿润的泥土里,开始解她的衣服。

上一篇:《刻意学习》读书笔记下一篇:电信公司新春贺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