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你怎么也准备了呢﹖他不是……”
“习惯了,也许他今天回来呢?”
嘟嘟整个人呆在那里,半天才说:“你真了不起!”
女主人愣了一下,然后失神地轻轻地说:“他整天那么辛苦,能让他多喝一口汤,也好啊!”
嘟嘟偏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不是你。”
她走得就像她来时那样突然,毫无征兆。
又过去了1个月。傍晚,女人照例在厨房里,汤罐在煤气灶上,微微冒着热气。
门铃响。过去开门,却是他。她愣了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怎么,忘了带钥匙﹖”
他回答:“是啊。”
这时,他确定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坐到餐桌边等了。
她端着一只大托盘过来了。里面有两碗饭,两碟菜,一只小瓦罐。这是他思念的,忍不住说:“我先喝汤。”
他从瓦罐里把汤舀了小半碗。还是有绿有白有红,还是清清的汤色,不见油花。他急忙喝了一口,就那么一口,他脸色就变了。像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一下子揪出来,又惊又气,又希望一下子挣醒,发现是梦,好瘫回到温暖的被子里。
“这是什么汤?”他不敢吐出来,挣扎着把嘴里的一口汤咽下去,急急地问。
“白水青菜汤啊。”
“怎么这么难喝,以前的汤不是这样的!”他委屈地抗议。
她尝了一口,然后说:“白水青菜,你要它什么味道﹖”
她再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吃完最后一口,然后正视着他说:“我们家以后可能要雇个钟点工,我找到工作了,到烹饪学校上课。”
他吃了一惊,刚才那口难喝的汤好像又翻腾起来。“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现在怎么这样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理亏的人是他自己啊! 但是,她没有揪住机会反击,甚至什么也没说。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真正开始感到自己的愚蠢。
那目光很清澈,但又幽深迷离,好像漆黑的夜里,四下无人的废园子中井口蹿出来的白汽,让人感到周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