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雪天的爆米花散文

2018-09-30散文

  那个年代,乡下的孩子几乎没有啥好吃的。要说有的话,就只有玉米爆米花了。

  每年的农历二月二,是我们中国传统的龙抬头的好日子。先一天,娘就从门前的塄坎下掰来一笼白土,倒在捶布石上,棒槌捣烂,用筛子筛到黑老鸹锅里,舀上一碗玉米倒进去,然后,用麦秸一把接一把烧起来。过上好一阵子,便找个玉米芯芯周而复始地搅动着。随着细面面白土沸水般滚烫了,就有玉米粒嘭嘭嘭地爆起来,有的甚至蹦出了锅,响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大。看到有七八成爆了,就说明成熟了,赶紧连土带玉米颗粒舀到筛子里,慢慢筛起来。在一片灼眼的土雾中,娘的爆米花终于出笼了。抓几颗拿在手里,撂进嘴里一尝,脆脆的,酥酥的,爨爨的,香香的,有一股浓浓的土腥味儿。

  二月二的早上,娘给我装了半书包。见了同学们,我毫不吝啬,一把一把抓给他们吃,到了学校,还抓了一把给女老师。没料想,男老师却狠狠地批了我一顿,说学校不准吃东西。

  这就是有着娘味道的爆米花,带着观音土味的爆米花!

  后来,情况大变了。村里来了圆嘟嘟的铁锅,简直就像蚂蚱的肚子,中间大,两头小,爆出的花,像那个冬天的雪花,没有了土腥味,带有一点甜味。

  那年,我六七岁,爹还在电站做工。时候正是初冬的一个午后,到处刮着冷飕飕的西北风,空中飘着入冬来的第一场雪花,大片大片的。村心的老槐树上,几只黑乌鸦哇哇哇地叫着,远远地望见,几只喜鹊站在高高的杨树顶上忽悠着、起落着,整个村子显得寂静而寥落。

  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身穿打着补丁的黑色的粗布棉袄棉裤,有几处还开了花。他中等身材,方头奓耳,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大踏步地走进了我们北村。只见他肩挑着一副忽悠悠的担子,一头是圆鼓鼓、黑黢黢、沉甸甸的炒锅和铁丝框子,另一头是长方形的风箱,外带一个支锅的铁架子。他一边走,一边嘴里大声高喊着:“打玉米花啦——打玉米花啦——”他一路打问着,走过了老井坊,走过了村心的老槐树,径直朝我们家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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