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声音的散章的散文(3)

2018-10-07散文

  带来这种声音的人是一个满面尘灰之色的外乡汉子,他挑着很沉的担子,一只手搭在扁担上,另一只手则执着这种声音的源头:弯且长的一截东西,有着柔且媚的线条,通身黝黑发亮,有的地方因为长期摩挲的缘故,已变得光滑流畅,匀出淡而银白的光来,形状古拙、沉寂无言。然而一旦将之靠近唇角,气流闭合进出之间,角尖微微颤动之际,腮帮鼓动起伏,那种低沉雄厚、神秘辽远的声音便越过人的唇齿和胸腔,穿透千山万水,在天地之间呜呜咽咽泅浸漫延开来。春天被它一声声唤来,某些沉睡而模糊的记忆就这样被时光之手慢慢揉醒。

  外乡人每走过一个村庄,就吹响一次这个声音,就像是举动某种仪式似的。有见识的人摸着胸前垂飘的胡须沉吟道,这是一支牛角,上古时期的神物,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东西才能发出这样醇厚这样地道的声音,才会有这样居大的召唤魔力。

  我曾经长时间地看着这个异乡人,他焦灼的眼神,他干裂的嘴唇,他疲惫的身子,他难言的伤痛。当他说到家的时候,他会痉挛般抓紧那截号角,情不自禁凑到嘴边,抖动着一丝微笑,从里面吹凑出来一个个古怪玄妙的音律,这个奇怪的音律具有疗伤止痛的作用,异乡人的悲苦彷佛缓解了很多。力气和精神又在他的身上慢慢聚居。他的眉梢上呆着一颗汗水,亮亮的,闪烁着圆润的光芒。那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叫乡愁的东西,淡淡的,哀哀的,细弱如斯,孤独如斯,悲切如斯。异乡人为什么要把乡愁藏在汗水里呢,是因为这一切都无从诉说,难以捕捉?就像一个短暂的瞬间的梦,你想抓它的尾巴时,它早已溜得没影了,但你坚信它来过,因为枕上那种痕迹还在,那种气息还有些许残留,那种光影那种场景永恒存在,令你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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