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与“永贞革新”(3)

2018-07-21柳宗元

  历史就是这么吊诡,“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当初韩愈被贬,没有参与这场革新中来,两年后又被召回长安。这时“永贞革新”已告失败,自己从边远地区回到朝中,而旧友却从朝中到了边远地区。在他被贬黜的灰暗日子里,正是“永贞革新”轰轰烈烈的时候,刘、柳正叱咤风云炙手可热。现在轮到自己春风得意,而他们正吟着诗文,游逛着山水,排遣着内心的苦闷。“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一坐飞语,废锢十年”、“失意多病,心如寒灰。”柳宗元先是被贬到永州,一呆就是十年。后受命回长安,正满心欢喜,孰料又被贬至更远的柳州。“十年憔悴到秦京,谁料翻为岭外行。”柳宗元和刘禹锡又一同回到长安,又一同再次别离,刘禹锡被贬到广东连州。两人衡阳分手,柳宗元写诗相赠:“今朝不用临河别,垂泪千行便濯缨。”柳宗元最终客死在柳州,年仅47岁。刘禹锡寿命长一些,活到71岁,几经辗转,虽未复起用,但晚年在洛阳还好有好友白居易、裴度等人相伴。他把柳宗元的诗文稿编为《柳河东集》,这也算是对好友在天之灵告慰吧。鲁迅《白莽作<孩儿塔>序》中说:“一个人如果还有友情,那么,收存亡友的遗文真如捏着一团火,常要觉得寝食不安,给它企图流布的。”不知刘禹锡为柳宗元编《柳河东集》的时候,是否也有这种心情。

  就这样,柳宗元从“超取显美”的高官一下子被贬为“自度罪大”的流囚,人生经历了“过山车”般的剧变,精神上遭受了极大的打击。或许,真的是江山不幸诗人幸,诗穷而后工,政治改革失败,文学上的春天来了。柳宗元正是在流放期间创作了大量优秀的诗文。西方精神分析学派把不幸、苦痛、创伤、挫折都视为一个人创作内驱力。弗洛伊德在1908年发表的《作家与白日梦》一文中,谈到了不幸、幻想与作家创作之间的关系,认为,文学创作的驱动力来自于幻想——白日梦,而幻想是一种未完成的愿望的满足,来自于不幸。“一个幸福的人绝不会幻想,只有一个愿望未满足的人才会。” “幻想的动力是未得到满足的愿望,每一次幻想就是一个愿望的履行。它与使人不能感到满足的现实有关联。”日本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一脉相承,他说:“作家的生育的苦痛,就是为了怎样将存在自己胸里的东西,炼成自然人生的感觉的事象,而放射到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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