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对《沁园春·雪》的解读中,如果不被作者的光辉所笼罩,不是将作者供奉于神坛,不是采取仰视的姿态,而是真正地将它回归于一个普通作家创作的一首普通的词,也许阅读的体验就会有所不同。例如,这首词存在不少瑕疵,“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违反“字不复犯”原则,词境无拓展;下阕袭用孙髯翁题云南大观楼长联,诗味平淡,缺乏独立诗性功能;“成吉思汗”四字皆平声,不合格律。整首词存在章法之病、字声之误和论史之失。在句法上常因袭古意,在创作上实以完颜亮《念奴娇》为蓝本。缺乏时代气息,在句式上存在“同义铺叙”现象,缺乏意境的转换和深化。笔者认为,该词取法苏、辛“以诗为词”、“以文为词”,但过于平直浅白,豪迈有余而意蕴不足。或认为,这是豪放派词的风格、特性所致。其实不然。将《沁园春·雪》与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放在一起比较,可以看出其差异。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上阕描画雄奇壮阔的景色,笔力雄健,意境阔大;下阕吊古伤怀,将传颂英雄业绩与抒写内心忧愤融为一炉。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表达怀古、忧世、抒志等多重主题,将万千感慨,抑郁无聊之气,一一寄之于词。《沁园春·雪》同样借景抒怀,但景即是景,情即是情,景、情都显得单一;不如这两首词即景写实、因景生情,视通八方,思接古今,感情沉郁,言有尽而意无穷。
阅读主要是阅读者的一种个人体验,本来就不应强求一律。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关毛泽东《沁园春·雪》的褒贬曲直,其实并不重要。最为关键的是,阅读者是否是作为主体存在的。阅读者不能缺失个人的独立思考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