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打湿了冬季的霓裳,心绪郁成了发黄干枯的菊花,风姑娘怜爱抚着被践躏得了无声息的芨芨草,如怜爱被虐待着的自己的命运,无力瑟抖。潮湿的已被风干,如一束褪去了生命气息却依然留下灵魂的干花,笑容不再灿烂,只具生命底层并不屈服的骨气。
朗朗乾坤,包罗万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最终使她被撕碎让岁月时空吞噬的竟是哺育她成长的源泉,是它湿了她,侵占她的每一寸肌肤,致使她像一条被抽去筋的龙女,失了灵气,也如一条萎了的瓜藤,了无生机。
世事难料,如风起云涌,变化莫测。骡下马驹,狗生麒麟,鸽孵仓鹰,猪孕灵象。这是大自然绝妙的异想,也是天地的杰作,令人咋舌!人,逃不出情绪的陷阱,也逃不掉日子的锁链。
她,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年假停工,竟做起生意来,这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少女在几天内连跑三座城市,有序无慌,却令多少男子汗颜。她是一位嗜书者,相信了行一里路胜读十年书这句话,于是跨出了异乎寻常的一步。
生活依然演绎着它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她也品尝着她的酸甜苦辣,像翻阅某部小说里的故事情节,涟漪层叠,风清月高。日子像河水淙淙前进,虽曾泛起清波,激荡水花,为鸟儿解渴,供小孩子嬉戏,鱼儿栖宿,曾有扬柳的问候,风姑娘的爱抚与秋水的倾心挽留,却抵挡不了汇流入海的命运。
故事再曲折离奇,荡气回肠,也有终结的时候。于是她叹,叹故事弄人,日子也弄人。日子也叹,叹成了秒针分针,叹成了不停留的脚步的回响,音韵不断。在高山丛林,在天涯海角,在岁月的河流,在无法挥去的记忆中……
那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年代,中国脱掉了封建的服饰,赶走了入侵的外敌,千变万化,成了化蝶前的原貌,曾是幼虫已在季节的变更中告别了无知的历史,成了蛹,茫然不知蛹外的天空,必经的蜕变,挣扎,摸索,突破,成了黑暗岁月一阵掠过的风,曾拢孕云雾,普降甘霖,也曾推波助澜,吞云卷沙,把叹息与遗憾,幻化为一个幽深的海洋,诉说荒唐的往昔,蕴含满腔咸苦的血泪。
年年岁岁,冷了冬季,活了春天。
那个年代,橡胶树像雨后的春笋破土而出,茁壮成长,成了片,成了山,
成了荒岛的标志,成了阴霾岁月的辉煌,以血与泪,养活了弃儿,也养活了荒岛。
于是,荒岛成了宝岛,弃儿生了弃儿。本来,弃儿从没有想过抛下自己的骨肉,却无法忤逆岁月的意向还有病魔的淫威。那个骨肉却坚信自己是被狠心的遗弃。那一天,不管她怎么苦苦哀求,怎么悲天嚎地,那个曾为着她在田野渠沟里捉泥鳅,在河里捕鱼,掏贝蚌与田螺,在街上卖沙锅的他却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把锐利的刀,在她的心灵刻下一个无法抹去的背影,在她的脑海留下一个不堪回首的往事。使她由一株在春天里享受阳光的沐浴,细雨的滋润散发着幽淡馨香的充满遐思与期盼的花儿沦落为一片被社会放荡,鱼儿追猎,被河水驱逐与排挤的浮萍,根无定所。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天空里茫然惊惶,徘徊挣扎,没有定向,只凭老天的喜厌决择它的命运。
“喂,你是信仰佛祖呢还是信……”老人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那是Xxx教的标志,也是耶稣在得道前被处以极刑的惨状。“我是自由派”她随口而答,心想:佛祖有佛祖的特色,耶稣也有耶稣的擅长,那只是信仰对象的差别而已。
现实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有的信金钱,有的信权力,有的信感情,或是现实中存在的或是虚幻构思的灵和质的一个化身与目标。换句话说,人如果没有信仰就不足为人。“我是信上帝的,所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必供奉也无所禁忌。”老人手呈筷子夹食物往嘴里填东西的姿势。她礼貌的微笑着,心想:这老人真有趣,素不相识无缘无故聊些天方夜谭的话题。
事后,她问毗邻的店主:“这老人是谁?”
店主不作正面回答:“你认为这老人神经正常吗?”
她不置可否,心想:每个人都有神经因子的潜伏,只是有的被免疫功能吞噬了致病的原素,有的反被致病的细胞压迫与统领着。放眼,擦肩踵足的长街上有几人的神经一生不受外界的骚扰?只是少了某些诱发致病的因素,他们有着与动物般最原始的骚动细胞与思想,有着对大自然无法抵挡的好奇心与欲望。
长街上,人们围着一个弃婴在议论纷纷。弃婴的眼里充满惶惑,胆怯与畏缩夹着一丝隐约的好奇,像只小动物不慎落入了猎人的陷阱,长时间受禁却没发现有对自己不利的动静,耸拉着脑袋,也回视着围观的人们。
“这女孩多可爱呀,水灵灵的眼睛,谁这么忍心丢下她。”说话的是一位妇女。
“不会是有什么缺陷吧?”毗邻的一位中年男子不知是在回答还是自语。
我曾看过她从广场走到这条街,并没有发现其行为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会不会是迷路的小孩?
人类,总是喜欢对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多加猜测,如果能把这些猜测,如已经说了的话或心里想的并没有表态的加以汇集成册,不知会有多重的分量,也不知底里是怎样的多姿或单一,美丽与凄凉。
有一位打扮得体的中年妇女,把一只玉米棒递到小女孩手里,蹲下身问道:“跟阿姨回家好吗?”小女孩接过玉米棒,像是从母亲手里接过东西般自然,眼里流露着喜出望外的神色。显然,小女孩和妇女已不算陌生,这相对于围观的人们来说。于是,小女孩成了被领婴孩子。和一个比她大十岁的被领男孩寄居在妇女家,像寄居蟹所处的贝壳或许只是生命里程的某个驿站,或许是终生停泊的港湾。也许是上天的捉弄,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自从女孩进入妇女家,男孩没隔多久便生病,一天天往医院跑,一处处寻医问药,病根却总是未能铲除。
尽管两个孩子相处融洽,她把他当成亲哥哥,他把她视为同胞妹妹看待;尽管妇女并不相信宿命的说法,但经过时间的磨蚀,经过精神与肉体的折磨,最终还是打起了放弃女孩的念头。城市霓虹闪烁,夜景怡人,女孩第一次展开了她灿烂的梦幻之旅,跟着妇女上公园,游神寺,看被历史改写了的具有十八梭船二十四舟之称的湘子桥。桥上,镇洪的铁牛一只已被河神强行牵走,只留下另一只睁着铜铃般的眼睛,像在沉思,也在哭诉这世道的沉沦荒谬,法理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