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小记优美散文
荠菜
荠菜俗名地心菜。现今城里人吃腻歪了大鱼大肉,时令蔬菜也不稀罕,倒喜欢一些野菜,荠菜即是其中之一。绵绵春雨里,人们缩在家中不敢出门,地心菜却在溪头田畔闷头闷脑地长呢。忽地老天一朝放晴,憋疯了的姑娘媳妇们趁着晴明到野外踏青,就会捎个竹篮,顺便带回一点荠菜,让家中人尝尝鲜。可是挑荠菜却是个费功夫的活计。荠菜贴着地皮长,这早春天气它还小,不大好找。它不像木耳什么的,一寻寻着了一大块,它却还是这里一棵,那里一棵,极要耐心的。有时挑了小半天,还不到半篮,回家还不够炒一碗的,才叫人泄气呢。你还要把它与蒲公英区分开来。开花以前的蒲公英与荠菜特难分辨了。说起来惭愧,从小长在农村,我却既不认识荠菜也不认识蒲公英。平常回家,想起来就问母亲,荠菜和蒲公英各是什么样的呢。母亲说,荠菜叶子细小,叶子分的岔小,开的花是白色的,像米一样;蒲公英的叶子分岔大,开的花是黄色的.,也大,花老的时候就会像一顶小伞似的飞到天上去。可惜我每次问的都不是时候,要么是春夏天,荠菜和蒲公英的花都开过了,要么旁边恰巧没有这两种植物。直到去年春末的一个傍晚,散步的时候遇到一个常挖草药的老人,经他指点我才明白。“春在溪头荠菜花。”和迎春花一样,荠菜花也是春天最先亮起的旗帜,可是开花的荠菜已经嫌老了,嫩的时候就是破土出来未开花之前的那么几天。春寒料峭中生长,秋风乍起就已枯萎,荠菜的生命是没有冬天的。
苦蒿
多少年以前在屯溪老街吃过几次蒿子粑,后来还常常想起来。前一阵子春暖,乡下的妹妹忽地托人带上来几个苦蒿粑,说是知道我常念叨,特地采集了苦蒿做的,也没有做多少。苦蒿我倒是熟悉,少年时代一放了晚学就要打猪草,和它是老相识了。少小的日子家中虽然较贫寒,但还没有到以苦蒿充饥的地步,只是偶然煮玉米糊时采一点苦蒿放里面,其实也是当一种稀俏物,换换口味,并没有认真指望它当粮食。青如碧玉的苦蒿粑用宽展展的青竹叶子托着,透出一股醉人的清香,不,苦香。那是纯然山野的气息,它叫你不能不回想到山野,叫你不能不神往山野。可吃的苦蒿长在地里不能超过三四寸长,否则太老,吃着味也寡淡。我想起小时候村里开忆苦思甜会,听一个老太太流着泪说是荒年里就靠苦蒿一类野菜度命,我还似懂非懂。现在回想,今天的人尚且觉得苦蒿好吃,那么荒年时人们更觉其味美如何?
其它
孔子说过要多识草木鸟兽之名,古人有登高必赋,睹物知名的话,而我却只认识极少的一些植物。还是孔圣人说的好,三人行必有我师,前面说到的那位老者,勾头躬背,与村野里那些不识字的人无异,但他却有极丰富的植物学知识。他教我认识了许多我经常见到却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酢浆草,长着极小的三瓣叶子,开的花也很小,而且到夏天就老了,可它们把春天的大地装点得那么生意盎然。千里光,又名刘寄奴,是敷治疮疖的良药,只要取下一片叶子贴于患处,待叶子的紫色汁液浸到肉里去疮疖也就消退了。还有虎耳草,车前子,仙鹤草,益母草,艾,蓼子……
春草绵绵,没有那些不起眼的形形色色的草,就不会有春天。试想,沙漠中如果没有仙人掌,没有任何一种植物,谁待在那里会感觉出春天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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